既为正妻(104)

作者:旷宇 阅读记录

月在云翳间忽隐忽现,底下亦有微风。

月榭风亭,都埋在了深草之中,孤浮于园中,岩扉不掩,唯有一曲桥,只边上有些老苍苔,曲折迂回间,左顾右盼,向前延伸。

王溪手中的那个烛台,里头有旧灺未去。

他立于桥廊之上。

背影透着武人的扎实,即便不持兵械,亦有肃杀之气。

此间有风而来,烛台冥冥灭灭,王溪抬手护着,低垂着看着风弄着火苗儿。

她年少识得他,初无识,只消过后每亿起那日相对,便不觉心颤。

只问忆到如何?忆到识不起他眉眼如何。

只消当时情境难忘。

这些年她心中总有一念犹疑,当日他究竟可是为着她提亲?

不历人事,不知何谓苦痛。

力倦神疲。

这一问竟在积年的苦痛之中越发的急迫。

仿佛只要这一问有了定局,她便能守着这个虚无缥缈的一问终老,挣出这婆娑世间。

许今生若能彼此这般相见,许也就这二日罢了。

他与她之间,层层隔隔,便是这言语,这情境已不妥。

又何妨放肆一回?

她也走至那曲桥之上。

“戎马倥偬,我虽做不到曹孟德手不释卷,也偶尔翻一番诗书。近日案卷军情皆看不下去,让底下人找来一本黄山谷的集子,中有一诗,每次读来皆有体会,在这乱城府衙内,益发感慨。”

“何诗?”

他一手扶着那折桥的石杆,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虽看不到他的面目,但从这声调里头感到,这个人或许同她想象的那个人是不同的。

前头背影伟岸,亦透着孤寂。

罢了。

她的十年同他的十年或许虽未有交集,但彼时与此事,却是相通的。

尤嗣语中微含苦意,“我竟不知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你且站一会儿罢。”

“我便站一会儿罢。”

这一句二人同时说出。

皆一默。

尤嗣承稍稍回转。

王溪抬眼瞧他。

他深看她一眼。

王溪未避他目光,不愿此时此刻,让这双眼睛刻下的是她眼里浮出的伤感。

嘴角一扬,报以一笑。

“江湖夜雨,人生有憾,此时此刻,便已足矣,虽有憾,但无缺矣。”

第50章 尾四

尤嗣承走的时候留下一队人马,继续寻访齐斯的下落,才没几日,齐靳这里也得了归期,这府衙里头留着的书办等人俱是打扫了停当,等着来迎接这位新的“大人”,虽只是明发的上谕,没有拿陟黜应该用的敲了大印的明黄锦缎,但看着尤嗣承的做派,想来也是板上钉钉了的,故不敢有丝毫含糊,将那“三潭印月”的匾额都擦了,从早晨就立在那红漆栅栏前面,一个个恭敬垂手。

丁瑞原本也是该在外头等候,但恰巧这日尤嗣承的人快马送来消息,她王溪内眷只能在内院里头候着。

“夫人,部堂大人来了消息,有了二爷尸……的信儿了。”丁瑞咂摸了下口齿。

这前头已有了声响,外面已有人唱道。

丁瑞道,“老爷可回来了,这下都好了。”

齐靳从外头走过来,他步子迈得有些谨慎,想是腿伤的缘故,见到她眼中有一刹那的喜色,继而又灭了下去。

众人本是要跪,齐靳一扫仿佛少了许人,道了免,走到王溪面前,言语微有滞涩:“可有二弟……下落?

丁瑞面上是极喜的,他管家多年,齐府的事儿也同自己的事儿一般,是从心底里头浮出的喜,却又含泪悲道:“适才部堂大人说,打听到那几个畜生,把二爷拉到贼将石翼的营里头邀功了,现歇在他们的营里头,只现下我们如何去讨?”

齐靳皱眉,“我如今回来,怕是贼军更要拿此作文章。”

丁瑞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王溪,“可让夫人修书一封,夫人可还记得那贼将所说,欠夫人一个人情。”

这是他管家失了分寸,这外头廊下还有仆从,这话不明就里,且有损誉之嫌。

齐靳听得也有犹疑,打断道:“先到里头去说。”

这到屋里,便合了门,只留丁瑞、秦业同菖蒲三人,丁瑞把他们如何碰到贼军,那贼军如何拿着火把把他们给围了,还表说夫人从马车上头下来,救了他一命,说完才想到夫人抛头露面,保其性命,自己尚未给夫人磕头,立马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

王溪道,“不妨试一试,老爷寻个可靠的人送出去,府里选个下笔不粗豪的,也不署上名,只讲宏义便是。”

这是怕让人拿住了把柄,心思细腻至此!

齐靳点头应准了。

这时外头沏上茶来,众人都是一阵抿嘴。

上一篇:听说你还回忆我 下一篇:末世农场系统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