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正妻(95)

作者:旷宇 阅读记录

这古姨奶奶的船里听闻,立马出来了一婢,在船头摇手甩绢子,面上是极兴奋的神情。

后头古姨奶奶却满面含泪的奔出来,“感大哥的情,只我跟了人的,断是不去的。”

说罢从船里奔出来,给齐靳叩头。

“小姐既然不肯自去,我们只有上船来请了。”

齐府虽有些家丁,但这些漕船上的水手,为帮派行事,亦同钱政勾结,年攒出银钱,供给养膳。平日里头械斗,捆缚烧炙截耳割筋,毫无忌惮,为害殊甚,且他们聚众成帮,势力甚大,而淮安、天津、通州、京师俱有坐省之人为之料理。结党杀命“生者可托足,死者可埋葬”,要抵命的自然出来抵命,皆是不要命的作派,加之倡教惑众,藐法纵虐,恶风滋长,众人皆不敢拦阻。

这些人行动极快,船内女眷避之不及。

已有惊叫起来。

那为头的邪笑一番,“听闻大人有贤妻美婢,还让我们顺道开开眼。”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齐靳攒拳,面目悲楚。

现如今家眷亦不可保,几欲投水自沉。

恰在此时,突听嘭得一声巨响。

那领头的船被一只快船一撞,直栽下水去,那船上装着修补船体的船料,桐油、川麻、船木,也都顺势这么一倾,一下子水面溅起了好大的浪花。

“狗日的!”那人扑腾起来,“什么回事?”

那些人慌忙向后看去,十几艘快船零星浮在江面上,一艘快船顶了老大的船,从侧面依着过来。

上头一个女人,一脚踏了过来,横踏两块船板,掐着腰,指着他们骂道。

“你们这起子人,不讲行规!”

“是沙船帮的玖姑奶奶!”

菖蒲这里原是怕的,却是护住主子,也顾不得僭越,只紧紧将王溪护在胸口,王溪被她压得抬不起身来,已是娇喘吁吁,面上有泪,却是抑制住了。

“大哥哥嫂子莫慌,你们是官面儿上的人,自然料理不了这起子孽畜。”

阿玖朝漕船里面喊道,“姓古的,你给我出来,姑奶奶知道你混在里面!”

她本就有须眉气概,此时把江湖气放将出来,毫不掩饰,言词犀利,横眉瞪眼,杀气腾腾。

说罢蹦出两个字来,“俞四!”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若还是个男人,今儿就给姑奶奶我滚出来,否则是姑奶奶我瞎了狗眼,看上你这么个绣花枕头,这点气性也没有!你看上了姐夫的丫头,乘乱要来分一杯羹,你走出来,姑奶奶这是断然不依的。”

这女人这般叫嚷,再做缩头乌龟,自然也就不行了,马羊船式样的小船里走出两个人,一看竟然真的是古雨山同俞四。

这一头古姨奶奶见到自己哥,只叫嚷,“哥,我断不能走的。”

王溪在里头听着这话,心已凉了。

阿玖笑道,“你们瞧瞧,是个女流都比你们有气性。俞四我告诉你,我本怕你断了炊事,想资你些经济,后知你同这姓古的搞在一起,接济了你好些开销。你们当齐大哥哥炙手可热,联起手来准备巴结,现如今大哥哥有了难,姓古的我不同你计较,俞四你竟然做得这般猪狗不如之事!”

俞四沉着脸,远远的一言不发。

那姓古的不敢开罪同业,笑道,“我们同出一脉,姑奶奶这是何苦。”

要说同出一脉,这漕帮和沙船帮还真算不得,不过真要细算起来,却也是一个祖师爷下头吃的饭,譬如朱清、张瑄,原本是两个海贼,“兼事摽盗”,漕运由来已久,已寻不着什么根据,“摽掠”的买卖自然是不做的,故而有些个芥蒂在里头,不愿认成一家也有些缘故。现如今海运的势头显然要压过水运,双方自然是不舒服,常常有些矛盾,南方一些大商贩,一些官道上的,银号上的人也更看重沙船帮些,故而不得不卖阿玖这个姑奶奶面子,但毕竟阿玖是个女人,原本被压一筹,再要说被个女人逼退,面子上不好看。

阿玖是见惯这些阵仗的,刘家港在太仓,原乃两贼开辟海航的起航港,收养阿玖的尤家哥哥原本姓刘,前朝的时候因朝廷“劫掠商犯”之名避祸去了安徽,因“尤”同“刘”音近,且为了不忘本改了姓,后再回到太仓,才会在做买卖的时候遇到“牙婆”,看见阿玖是个伶俐闺女,便当做自己女儿养,走南闯北,养出了男儿性情,尤家靠着沙船吃饭,这样的性情既镇得住人,也不吃亏。

“你们古家这种做派,到底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姑奶奶我第一见不得,既做了妾,就没有这般讨回去的道理。”阿玖这一句话半带官话,半带乡音,河面上的声影阔得开,她又立在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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