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正妻(96)

作者:旷宇 阅读记录

古雨山听了这话,面子上不好看,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江浙这个地方,虽是富庶之地,有些门道却是道理讲不清,比方说这“根蒂”,他古家是做船上生意起来的,祖上却是北面来的,她尤家虽改了姓,但族谱拿出来,仍旧是叫得响,虽说刘家港不同前朝那番气势,但这几个船老大的家谱没有人敢不认,阿玖虽是女流,在未认祖归宗前是替她大哥当过事的,这里头都得喊一声姑奶奶。

“只倒是你们‘生者可托足,死者可埋葬’,我们便也如此,今日姑奶奶我便将这条命交待在这里,也断不容你们胡乱行事!便是我们这些个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染了这通州北介,也不妨一试。”

这倒是漕船这里的人全懵了,一时都没了主意,目光不经都瞟向了领头的和古老爷。

古雨山没有立刻回话,沉默了片刻只向他妹子说道:“妹子,我便是指望你好。”

说罢抬手往里一收,做了一个“撤”的手势,那伙计把水里能捞的东西都捞上来,一时也都退走了。

待船都走后,阿玖走上他们的船来。

齐靳同王溪迎过来,齐靳朝她拱手,“大恩不言谢。”

她把适才的江湖气收了收,搀着王溪的手,“嫂子,我虽未读过什么书,京里这些人都瞧不起我,唯有嫂子待我真心,这些年给嫂子添了多少麻烦,不能报答万一。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俞四一事,同嫂子没有半分干系,嫂子也别太苦了自己,我今日见他面目,将往日的情便断了。这北运河一道我都打了招呼,断不敢再有人为难。”

说着泪流满面,忙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泪,“今日带了弟兄出来,不宜哭哭啼啼。”

再抬眼之时面上已是坚定,她回望了一下那船远去之影,是释然的表情。

转回头看着齐靳,“大哥,我虽不读书,但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两头的大哥都遇着坎,都担当了起来,我们江湖上常言,人无坎做不得大事业。还望大哥珍重。”

齐靳点了点头。

王溪噙着泪,“你适才之态,我王溪今生比不得你万分其一。”

阿玖鼻头一酸,再不言语,只拦腰将她一搂,又立马放开,从这个船跳到那个船,好似也消默在了河面的塔影中。

人生在世,无常之际,又岂知在困境之处,助你之人,究竟是何人?又会否是你曾经轻贱之人?

第47章 尾一

船舱里面一片沉寂。

他夫妻二人在船中对坐,只不说话,心绪纷云。

她阿玖的一番话虽俗,却振聋发聩!

望着通惠河入潞河的这条北运河,上头的漕船来往不绝,齐靳已心有所决。

王溪见他,让菖蒲把那里的一个包袱递过来,放至齐靳面前。

齐靳低头看那包袱,是一块极简的蓝地花卉面料制的包袱,两色提花的工艺却是不是寻常,打开是几张苏南的银票,一摞南北皆通的官印做的小银锭,还并了一封书信。

王溪也不看她,将那书信递与他面前:“这是临行前,父亲托人坐了火轮船带来的。”

那书信有几个字被洇了,齐靳细看:

“我得消息,罢斥贬官,本为寻常,汝作他人妇,万不可擅自消沉,需上下维持,方不辜负我王家家风……汝母忧你近况,为父宦海半生,未积攒家私万贯,只经营维持,此汝母全你之心,无关孝义,汝尽可收作内用,以备不时之需。”

齐靳默了一会儿。

“待过了镇江,便是江南运河,你们直下杭州,走陆路回往南下……我……”

过了天津到临清便为南运河,镇江到杭州称江南运河,这中间便是苏州。王溪见心里是极明白他的,他宦途遇阻,消沉了大半,适才见他听阿玖之言情状,已知他恢复些往常的气性,眉目间已有些不堪认命屈服的神色,于是直道:“你想问父亲借粮?”

齐靳点了点头。

他宦途失意,意志消沉,适才阿玖一番话振动甚大,如同胸口被撞了一下,现如今决意一搏。

“我将丁瑞、丁拴等男丁留下,只带秦业过去,若能借来粮食,一解尤兄之困,二救百姓危局。”

王溪将自己的一封书信取出来,转于他手,“若见父亲,将此信给他。”

齐靳有些惊异,展开略忘了一眼,其中竟有,“他今日到此,此间有女儿为妇人不能周旋,不能管束族亲之罪”、有“无颜面对婆母,几欲自裁等语”,齐靳脸上是不可置信的容情,竟无法细看下去,他这样一人,手指微颤,“夫人?”

王溪抬手示意,“你放心,这是写给父亲的。”

齐靳愧道,“夫人之情,我如何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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