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番外(90)

她说的大概就是十二年,徐善和许老先生对弈的事了。

元赐娴没说话,静静听着。

许如清继续道:“那个时候他才十八,我更是只有十二年纪,许多事都不懂。第二次见面,却是三年后一个春夜,我十五及笄的时候。还是一只乌篷船,我把他灌醉了……”

她说到这里,瞧了眼元赐娴未出阁的模样,笑道:“你还小,是我喝多失言了。”

元赐娴的确未经人事,可她都将话说得如此了,她岂会不明白,便抿唇一笑带过了。

恰此刻,船外传来拾翠的声音:“小娘子,徐先生到了。”

“好。”她答应一声,看了眼对头的许如清,起身道,“你与先生就在此叙旧吧。”

许如清点了下头。

元赐娴弯身出去,一眼就瞧见宽袍大袖,木簪束发的人正往乌篷船缓步走来。

她朝他略一颔首以示招呼,心里却想着许如清方才的话,一时没留意脚下,跨上岸时踏偏了一步,在结了霜的泥地上一滑,眼看就要栽倒。

陆时卿真没想到元赐娴还有这般“精彩”的发挥,想也没多想,就一把拽了她的胳膊往怀里带。

第45章 045

陆时卿很快就懊悔了,他这手欠的!别说这不是徐善该做的事,他是忘了活在人家阴影下的恐惧了吧。

可无奈身体比脑袋转得快,人都撞进怀里了,他也不好再给推回河里去,见元赐娴站稳了,便立马松开她,后撤一步道:“徐某失礼了。”

元赐娴惊魂甫定,摆手道了声“谢”,也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何故因这一桩意外的亲密有些心虚,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之下,就见身后女子伫立在船尾,目光直直穿过她,落在她的对头。

她清晰地瞧见,许如清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似乎是因为听见了那句“徐某”。

她突然有种奇怪的狼狈感,与两人各一颔首,匆匆走了。

陆时卿竭力保持着脖颈扭向,克制着自己没去看她,随许如清入了乌篷船。

元赐娴尚有正事与他谈,便没立即离去,而是退回到岸上等俩人。她远远瞧见候在船头的艄公一撑长篙,叫小船往河心缓缓驶了去。

乌篷船中却并非她想象中的情状。许如清请陆时卿在里头坐下后,叹了口气:“子澍,是你吧?”

陆时卿似乎也没打算瞒他,伸手摘下面具,恢复了本声,歉意道:“师母,叫您白走一趟了。”

“不算白走,三年没听见他的声音了,你学得很像。”许如清给他斟了碗酒,苦笑道,“倒是只有你会承认我这个‘师母’,可别给他听见,否则他又该不高兴了。”

陆时卿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皱皱眉头。

许如清自顾自道:“三年前有一日,我收着他的来信,信里说,他要去云游四海,短则五年十年,长则永无归期。我找不到他,跑来长安问你,结果你给我的解释与他的说辞一模一样。”

然后她就未归家。

他说要云游四海,她就翻遍四海找他。

“三个月前,听祖父说起棋谱的时候,其实我也知道不应该是他,却还是怕万中有一,不敢错失。带我来这里的人叫我干等了两月多,直到你公差归京,方才那位小娘子才给了我消息。我就猜大约是你吧。”她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子澍,我没他想得那么不堪一击,你又何苦帮他骗我。你告诉我吧,他是怎么走的?他临走前……痛吗?”

陆时卿突然觉得舌涩,沉默一晌道:“老师在进京途中遭人暗杀,我赶到时,他已只剩了一口气,强撑着写下了给您的信,叫我替他寄去江州。我将他就近葬在了洛阳。”

许如清听了,沉默许久,再开口却是笑着的:“这世上他最惦念的,果然还是我。”又说,“洛阳好啊,牡丹开得漂亮,我刚好想去看看。”

她说完,仰头饮下一碗烫酒,搁下碗后问:“是谁做的?”这回语气冷了许多。

陆时卿略一蹙眉:“师母,这些事有我,您就别管了,老师也不希望您插手。”

她点点头,倒也没再坚持,笑着感慨:“你说说他,跟我做对无忧无虑的野鸳鸯多好,非要管什么天下苍生呢。”

陆时卿抿了抿唇:“这世间从来不缺‘有道则现,无道则隐’的人,少的是像老师一样‘无道而现’的志士。老师没来得及做的事,我会替他完成。”

许如清看他一眼:“难为你了。”

他摇头:“老师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没什么难为的。”

“去年春,江州闹饥荒,你奉命前来视察,可晓得那里的百姓背地里说你什么?”

陆时卿想了想,饶有兴致问:“或许是圣人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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