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阳春(109)

容莺心怀愤懑地走进书房,立刻闻到了一股辛而苦的味道。“你在喝药?”

见她走进,闻人湙将药碗推远了些。“不打紧。”

他说完后,果真不见她过问,可想而知,方才随口一问罢了,并不是要关心他的意思。

闻人湙神色如常,并未将那点失落流露出来。

“我今日去了洗华殿。”

“嗯。”他继续翻阅折子。

“方才遇到了从前侍奉的宫人,找到了两坛青梅酒,他们说是我前年挖出来的。我与母妃一同埋进去了三坛,母妃说等我出嫁就挖出来给驸马尝尝,没想到我竟没忍住,提前给挖了出来,还送过你一坛。”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是回想起了赵姬与她埋酒的过往,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闻人湙翻阅折子的手指突然一顿,脸色有些古怪。

容莺继续问道:“你喝过了吗?味道如何?”

他看到容莺眼中的期冀,突然有些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抿了抿唇,并未立刻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好喝吗?”

“不是。”

闻人湙默了片刻,温声道:“你将剩下的两坛酒也送我好不好?”

第47章 清乐 “你又为何总是怕我”

赵姬留给容莺的东西并不多, 即便只是几坛青梅酒,在她眼中也意义非凡。闻人湙开口索要,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已经给过你了, 为什么还要?”容莺不大情愿地说道。

闻人湙轻笑一声, 理直气壮:“既然说了要等你出嫁,送与夫婿一起喝, 那迟早也是要给我的。”

她不乐意了, 回道:“世事难料, 说不准日后这酒日后被我送旁人了呢?”

“那也不打紧”, 他眯着笑眼, 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你的出嫁酒自然只能我来喝。旁人若喝了, 我虽无法叫他吐出来,偿命也可以。”

本来还算轻松的气氛, 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变了味儿。容莺坐直身子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自己留着, 谁也不给!”

她说完后,闻人湙竟罕见的没有在此事上纠缠。

青梅酒的事她不想再提, 给闻人湙也是糟蹋了, 不如留着她自己喝。

书案边的汤药已经变得温热, 闻人湙端起来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喝药就像喝水一样平常。容莺看着都觉得苦,不禁问了一句:“你病得很重吗?这药不会要喝一辈子吧。”

他饮了茶水漱口,拭去唇边药渍,答道:“也算病重,至于是否要喝一辈子的药,我也不大知晓。”

“那你究竟是什么病?我还没听你说过以前的事。”她有些好奇, 闻人湙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从无上尊荣的皇太孙到逆贼,他这一路到底经历了什么。

闻人湙其实无所谓那些过去,他的人生早在靖昌侯府被灭门后,就发生了翻天地覆的改变。身为皇太孙时想到都会觉得恶心的事,他为了活下去却做过不少。

李皎曾是他父亲的门客,也随着秋华庭之变遭了难,全家被杀手臂也被砍去。他与李皎比起义父义子的情分,还是师生情谊要更多。他从前并不避讳那些不光彩的过去,只是后来再遇到容莺,她倒真如自己名字的寓意一般,如明媚的春光,轻而易举驱散他经年难融的霜雪。

也正是如此,他第一次在回忆过去这件事上,产生了抵触的情绪,以至于在她问起时避开了她的目光。

“以前替人办事受过些伤,当时初出茅庐,被人暗算也是常有,时间久了便积累了伤病,不打紧。”他尽量用委婉的说辞,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轻描淡写的带过。

容莺听他说的简单,却也能明白,背后一定还有许多事,不过是不愿说给她听罢了。

看出容莺仍在好奇,他笑了笑,说道:“等你日后恢复记忆,我们可以慢慢说。”

她虽面上应了,心中却依旧在暗暗地想,等她恢复记忆又如何,总之是不会留在闻人湙身边。这么多日的相处,她也多少能发现闻人湙的表里不一,即便是说着最残忍恶毒的话,面上却依旧是温和俊朗的笑容,如何不教人毛骨悚然。

料定她过去也是被这副迷惑人的好皮相给骗了,没发现他这层君子外衣下的恶鬼心肠。既如此那时候的情意又怎能作数,究竟是喜欢他闻人湙,还是喜欢他伪装出的表象。

春雨过后,转眼入夏。

燕王按捺不住,占据北方数十州郡后便急着要攻打洛阳。反而京畿道早已被闻人湙占据,连同各州郡都依附他,愿意奉他为新主。闻人湙久久不称帝,底下流言四起,时常有对他的各种揣测,除了身世的曲折以外,往往也少不了些英雄美人的风流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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