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阳春(73)

赵勉冷哼一声,问他:“张云礼何在?”

萧成器神情郁郁,仍是没好气地答道:“入皇宫擒人去了。”

赵勉神情微变,看向萧成器,问他:“闻人湙在哪?”

“我怎么知道?”萧成器一听到闻人湙的表情,面色就变得怪异起来。当初为了求闻人湙,他可是磕了好几个头,谁能想到这样松风朗月般的帝师,竟然会是这场叛乱的推手,好一个隐忍阴狠的人物,竟以一朝帝师的身份在朝中隐藏了两年多,可谓恐怖至极。

——

宫门大开,乱军涌入,宫中禁卫死伤一片,叛军副帅张云礼年逾五十,曾是废太子容珏的旧部之一,离开长安几近十七载,积攒多年的愤恨怒火只能朝这空荡的宫廷发泄,死去的妻儿便要皇室中人来偿。

得了上头的命令,张云礼更加肆无忌惮,纵容士兵烧杀抢掠,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长安城被攻破的时候,太后将子孙召入宫中,逼着众人喝下毒酒以死殉国,只为留下清白名誉。妃嫔和皇孙们自然不愿,哭着喊着推拒,被强硬地按住灌毒酒。

赵贵妃几乎是拉着女儿就跑,甚至还出言辱骂了太后,容莺也不愿意,然而病体未愈无力反抗,太后身边的宫女给她灌毒酒,她呛得吐出来,却仍是喝进去了一些,容臻拉着她逃跑,还安慰道:“皇姐别哭,那毒喝进去一口不死人的,我们快跑,叛军很快就来了。”

容莺只知道萧成器和赵勉都是叛军统帅,踉踉跄跄跟着容臻往外逃,容臻拔剑砍杀阻拦的宫人,总算离开了此处。

容臻年纪尚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遭遇这种事,只好拉着容莺往她的洗华殿去,想着如果走偏道兴许人少,还来得及从银台门离开。

容莺到了太后宫中才知道长安城陷,容臻拉着她一路不肯停歇地跑,终于等她失去气力了,二人扶着墙喘气,她腹中疼痛,额上冷汗不止,强忍不适问道:“叛军统领还有何人,三姐姐呢,如今在何处?”

容臻惊讶,随后一脸愤恨,骂道:“是萧成器这混账东西,早说萧家早有反意,不想最大的反贼竟是闻人湙,我当初竟然还尊他敬他,原也是个豺狐之心的小人!”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又问一遍:“豺狐之心,是谁?”

“帝师闻人湙,就是他!此次攻打长安便是他的手笔!”

再听到这个名字,容莺浑身血液如同凝滞般,竟叫人没有来地浑身发冷。

原来一切都是有解释的。一切都是假,只有厌恶是真,分明只有她蠢笨,竟以为闻人湙对她有情。

容莺蓦地笑出声,捂着脸越笑越觉得胸腹发疼,容臻以为她被刺激疯了,却发现她满脸都是泪痕。

“皇姐,我们还是跑吧,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容臻说完,伸手去拉她。

有几个宫人正四处奔逃,看到容莺和容臻正在此处,立刻指着他们大喊:“在这里,四皇子和九公主在这儿!”

刚喊完就有脚步声朝他们来了,容臻吓得肝胆俱裂,不管不顾拉着容莺拔腿就跑。

容莺自知自己是拖累,甩开他的手,语气强硬道:“你和我分开逃,不要管我了。”

容臻虽心中不忍,却仍是咬牙道:“皇姐保重。”

容莺腹痛越来越剧烈,只好从近路回到洗华殿,想看一眼洗华殿的人是否还在。路上散落着宫人和兵卫的尸身,容莺强忍着恐惧,从一个侍卫的身边捡起了短剑。

等她回到洗华殿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滴落的血痕,想到聆春可能遭遇不测,一颗心被高高吊起,待走进后便听到了宫女嘶喊着求救。容莺手心都冒了冷汗,她尚在病中,此刻又头晕腹痛,连剑都握不稳,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宫人受辱。

侍女在看到有人来救她后眼中一亮,然而看到是容莺,却立刻疯了般尖叫道:“她是九公主,你要找的人是她!求求你放过我吧!”

穿着甲胄的叛军起身,将一边的人头踢了一脚,人头滚了两圈露出正脸,正对着提剑而立的容莺。

看到人头的正脸后,容莺脸色惨白地后退,宫女连忙爬起来穿好衣裳离开,叛军并未去拦,反而笑道:“听说这也是个皇子,老贼可真能生,不知这是公主第几个弟弟?”

第32章 自刎 “公主没有哭闹吗?”

一炷香前, 容莺才与容臻分别,眼看他泪流满面地转身,她以为这个善良温和的皇弟能活着离开, 然而此刻就见到他的头颅滚落在地沾满灰尘。

闻人湙是叛军之首, 是朝廷潜伏多年的叛徒,如今天下大乱朝野分崩离析, 全都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张云礼看到容莺吓得不敢说话, 举刀猖狂大笑。“果然是他的血脉, 都是些无用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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