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圈子的气氛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这位记者的话让李子云很是欣赏。

“既然是气氛，应该是被营造出来的，它也同时是虚幻的。有相信的必要吗？你们比我懂。”她环视了四周的镜头，大家在思考想要提的问题，李子云先发制人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很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确切的答案，但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其实报道的素材已经足够交差。所以先去好好的报道我刚才的那些话。”

“王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记者见王芃不言不语，所以问他。王芃笑了笑，他说没有。现在他既是当事人也是观众，他注视着李子云的每一个面部细节，没有发现与情绪有关的任何东西，这个女人会不会到老也这么酷？王芃逐渐的轻松，他不想掩饰自己，即使在镜头面前。于是他拽了拽李子云的衣服，没有人发现，但是衣服的主人感知到了，这是暗号，尽快结束采访的暗号。

李子云双手合十谢过媒体朋友们，然后歪着头示意让王芃先走，她跟在王芃的身后。就这样结束了简短的采访。

他们夫妻二人分别乘坐自己的车一起去了郊外的赛车场，在车上李子云换了轻便的T恤和橙色短裤，王芃还是首映礼的时候穿着的礼服，只不过脱掉了上衣。今天赛车场有国外车手来练习。下车后，他们跟着朋友进了pit房，看到了王芃最喜欢的车手，刚才还郁郁寡欢、任凭李子云安排的他瞬间眉开眼笑，激动的说不出话，不停的左看右看，不停的弯腰鞠躬。他们用英语无障碍的沟通，什么都聊，气氛很舒服。李子云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王芃，让他送给偶像，在接礼物的时候，王芃很感谢李子云，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于是他停顿的动作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放心吧，礼物是我选的，他会喜欢的。”李子云说完向王芃点头，让他快拿给偶像。

捧着礼物，三个人合影。王芃还拿到了To签的签名。之后王芃和李子云去其他地方参观，引擎的轰鸣声仿佛要炸裂耳膜，戴着耳机的两个人走走看看，不用交流。很久没有并排走在一起，也很久没有如此放松的四处闲逛，这个特别的安排让饱含困惑的焦虑和故作镇定的虚伪姿态全部消散，仿佛从浓雾中脱身，迎面而来的是草地、蓝天和白云。

返程的时候，王芃上了李子云的车，她没有拒绝，大概是明白有话要说。秦师傅专注的开车，丝毫没有流露出想听八卦的表情。

“谢谢你在暴雨中为我撑起一把伞。”王芃对李子云说。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文艺的开场，于是回了一句不客气。

“房子还在装修，我模仿着你喜欢的风格重新做了设计，抽空想请你回去看看，有不喜欢的地方随时修改。”王芃像个汇报工作的员工，毕恭毕敬的说着。

李子云点头，她告诉王芃，今天是来跟他道别的。王芃傻眼，一双清澈的眼睛像含着水的湖泊，眉毛簇在一起。

“我安排了一个很长的旅行。”她向王芃说明。

“你已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该怎么向你表达我对你的谢意和歉意。”

“和你在一起不是我人生的全部。”

“结婚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我要嫁给我最喜欢的人。”

王芃不语，他保持平静，刚才还幸福感满满，现在就必须面对现实，此刻不需要感言，最迅速的解决方案就是按照直觉去行动。于是他让秦师傅停车，回到自己的车上。他草率的下车也许是害怕听到关于离婚的字眼，他以为今天的安排是不计前嫌的转折，可是一切都超出了他预判。他当着王铁和小赵的面哭了起来，伤心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让人无从劝慰，他的情绪究竟被什么裹挟，没有人敢张嘴问。大家就这样一路上默不作声的听着他吸着鼻水的啜泣。

第42章 世界的清晨

李子云搭乘飞机前往她要去的第一个目的地，她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原谅万宏，忽然心里莫名的失落，这才几年呀，哪有那么快就忘记。腿上的伤疤经历了几次修复都还不愿与肌肤分离，何况她的人生完整的嵌套在你还在继续的生命里。由于她在万宏事发之后的冷处理，让她逐渐的习惯了失去一个闺蜜的打扰，以至于在万宏去世时她不能马上的体会到一个活体与世界告别的悲痛。她还记得王芃帮她擦拭脚上的雨水，当时她是不情愿的，她觉得万宏在看，而且她不想在那样的场合里给王芃表演的机会，可是她并没有收回她的脚，因为淋了雨的脚踩在地板上太凉了。

她想出来旅行，所以她把自己需要面对的事逐个安顿、整理，在首映礼的出现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只是没有提前通知在场的人。那些王芃众多的黑料当中，只有家暴的事需要李子云亲自澄清，其他的那些说多了或者说少了都不合适，而且直接的当事人都有嘴，他们比李子云想的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