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歇+番外(23)

作者:眷顾山河 阅读记录

当我想解释这一切的时候,思绪却混乱不堪,我知晓自己大限将至,想说的话来不及道完。即使开始我着实对不住她,可我已竭力用这些年的诚意去使她欢愉。

阿浣,即便早些年是我荒唐,辜负了你。可自你有了阿宣后,你便早已脱离了她的影子,而只是你自己啦;阿浣,你膝上有旧疾,冬日不要嫌麻烦,定要用上我送你的那对护膝;阿浣,将来的日子风霜刀剑便只能自己抵挡了,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凡事不要逞强,凡事还有孩子们帮你;阿浣,你如今可记清了殿宇坐落之处了?可还会像昔日一样,去哪儿总是走冤枉路,让我又心疼又觉得好笑:阿浣,其实那日你提起陈珂时我想告诉你的,你也值得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人。

阿浣,我小时候学诗书最聪慧了,每个太傅都称赞我才思敏捷,可是这么些年,我大概还没有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可这些话我还来不及说给你听,就要离开人世了。

下一辈子我不做皇帝了,你也不要投在许家,但愿我们都生在和乐之家,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一生唯有彼此,再无旁人。

遇见许净这件事,是我毕生之幸,我不后悔。

第5章 番外3少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但我房初念,总是不信命的。

我出生于房家,为房家嫡长女,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几乎无人知晓。阿娘提起她,总是愁容满面的,阿娘怀我时屡次三番不适,几次险些滑胎,再好的医者也无计可施,阿爹只好听了她的意见,寻了道士来算,道士说阿娘腹中双胎,晚一刻降生的孩子乃煞星命格,会给全家带来灾祸。这种事必然是宁可信其有的,因此与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养于庙中,无锦衣足食。我对她无甚印象,养在闺中的女儿,除却见双亲,便是跟着的丫鬟,亦极少见外客的。

我曾跟妹妹说过些话,她寡言少语,性子不讨喜,常常躲在角落,依住持的话说,她最享受寂寞。这么个安静性子我看着烦心,阿娘除却叹息没旁的可做。我常在想,她这一辈子有什么意思?临安寺终岁香火不断,而她一世只是道姑,今后我出嫁,她更要避人,只因我与她容貌太过相似。

罢了,就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索性多对她慈眉善目一些,我如是劝慰自己。我曾到她的静房去过,这屋室比起家中,实在差太多。纵使父母想多照顾,但佛门清静之地,容不得富丽堂皇。屋内最值钱的大约是那陈旧的古琴,我问她都会些什么曲子,她连连摆手,说哪里比得上姐姐,我只是随意摆着,并不懂的。可有次前来进香祈福,我是听过的。只可惜琴声短暂,就像她一般,永远对我不能敞开心扉,这怯懦又规矩的模样我看着就厌恶。

我不喜欢她称我“姐姐”,她不是房家之人,虽有亲缘,但爹爹时常教导我,做人如总存有妇人之仁,势必不能登高,倘或亲眷成为阻碍,除掉未尝不可。那时我听得心惊胆战,阿娘很少提起爹爹官场之事,但我从只言片语中懂得些,官场狡诈,他走到今日这步扶持家族实属不易,他常与我说,日后行嫁娶礼后,管束后院女眷也需铁血手腕,很不能心软断送自己前程。

很多人说爹爹不是好人,还曾有人一头撞死在房家府门前,痛斥爹爹行贪腐之事,必不得好死。可当初爹爹已是正二品户部尚书,我家族显赫,两个嫡亲哥哥皆在御前得力,实在是蒸蒸日上。便是因此,当初的胡贵妃属意我为太子妃。

我是个彻彻底底的闺中贵女,从小接触女子该习之事,凡为贵女,怎能不渴望有日入宫侍奉君王。当朝皇帝快足五十岁,对嫔御事早失兴趣。人上了岁数,总是小病不断,偶然听起父亲和官属议事,说他已让太子涉事,大抵是身体撑不得多久了。

能嫁给太子,今后便是皇后。这是我最好的打算,更是满天下贵女最憧憬之事。就这么设想着,我便在面叩胡贵妃那一日忽地病倒。风寒来势汹汹,我那日咳的实在不成,母亲捶头顿足的,不知怎么办。后来突然有了主意,我痛恨那一场风寒,否则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妻。母亲按时辰入宫,回来只跟我说事成了。

我那时只有十一岁,尚不懂得许多事。也是很久以后我才从丫鬟的口中得知,那日房家嫡女着实入了宫,原来是将临安寺不入流的那位冒名顶替了我,我没有同母亲闹,因为没有意义。我能得到了我想要的就好。至于她,从来都是个无关紧要之人。那样无趣又卑怯的女子,注定要在庙中守着黑暗和狭小的屋室担惊受怕一世。阿爹说,这是她的命,她没得选。我们房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用庙里青灯古佛的凄冷岁月换来的威名显赫,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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