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仆将拖把伸到他的脚下，沈恕连忙抬脚让开。

姜娅说过，她的哥哥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姜易――他的名号就连沈恕都知道，掌握着全球最大跨国集团之一的姜氏。

毫无疑问，如果姜娅是他的亲妹妹，她就是如假包换的大小姐，身价顶级的贵族名媛。

只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会被关在与牢笼无疑的小楼里不见天日？

……不过，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有钱人家会玩，硬要将女儿锁在富贵的囚笼里。

总之，沈恕还是有些期待见到他的这位便宜哥哥的。他的到来似乎为自己的计划增添了一些有利的变数。母亲的屁股从她的位置上挪开就是最好的证明。

终于，万众期待中，姜易的车缓缓停在了小洋楼的门前。女仆长带着她的女仆们列成两队夹道欢迎，年迈的管家恭敬地上前，替主人拉开了车门。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的从头到脚都很符合沈恕对精英的印象：笔直整齐的西装、金丝眼镜、眉目间看似淡然，似乎永远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实则善于伪装，恨不得见一分一厘都算计得清楚。

真好，他可太擅长与这类人打交道了。

姜易一下车，首先便是温言细语地问候迎上来的母亲：“最近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来看望妈妈。”

说罢，他抬头，对上了沈恕的眼睛，一模一样的温文尔雅：“妹妹也是。”

☆、布局

沈恕面不改色地应对：“谢谢哥哥还记得我。”

激动的贵妇人乐于见到她的儿子，高兴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说的什么话，妈妈知道你平时工作忙！”

“快进来！”

门口的人呼啦啦一大堆簇拥着姜易往里面走。人群里的沈恕感受到姜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又移开了。

沈恕心下奇怪，难道自己刚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这位哥哥起了疑心？

罢了。灵魂易地而处这样诡异的事情，对方想要怀疑也无从说起。

沈恕迈进门，抬眼便看见姜易抚去“母亲”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妈妈，我有事想问问妹妹，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贵妇笑得花枝乱颤：“你们兄妹的感情就是好。娅娅，快点过来，免得耽误你哥哥的时间。”

沈恕慢慢地穿过人群，站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这位哥哥在姜娅的逃跑计划里扮演着亦正亦邪的角色。一边与她谈妥了一笔交易，用沈恕未知的条件交换了姜娅的一部分自由；一边却把姜娅在苏妮丝的关联电话连到了自己的身上，时刻把握着她的一举一动。

所以对于现在的沈恕而言，他是“坏人”，还是“好人”？依然被困在这座小洋楼里的“姜娅”认为他是前者。

姜易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妹妹。多年察言观色的直觉让他察觉出了异常。“娅娅，我们上楼去谈吧。”

只不过，这个“妹妹”即使再有心思，也没有脱离过自己的掌控。

姜易推了推眼镜便往楼上走。他依然有能将一切握在手心的自信。

他决定用过去的方法。

如果她做得不够好，那就敲打敲打，看看能不能继续用下去，毕竟他也没有换人的打算；如果不能，那换个新的也没什么。

毕竟都这么多年了，“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恕跟在他的身后上楼。他对姜易居高临下的态度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另有打算。

自己的处境太不妙了。虽说原来的姜娅愿意帮忙，但这个说话喜欢打谜语，时不时消失不见的队友对自己的帮助十分有限。

他决定利用姜易的这份高傲，获取关于目前处境的补充信息。

沈恕在自己的书桌前落座，与姜易相对而坐。两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女仆们换上了新的水果和红茶。

等到最后一个女仆在房间的一角站定，姜易终于有所动作了。

他将面前的红茶端起，迎面泼到沈恕脸上。

滴滴答答。茶红色的汁渍将沿着发梢滴落到华丽的洋裙上，晕染出褐红色的污团。

沈恕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房间里谁都没有动作，就连墙角处的仆人们都放轻了呼吸。直至姜易将空茶杯磕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方才打破了这份静默。

一旁的女仆们连忙上来添茶。

“适可而止吧，我的好妹妹。”

姜易端起他的第二杯红茶，“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沈恕猜他或许是在指母亲“记忆刷新”的次数。

姜易见对方不回答，以为“她”同过去一样，只是咽不下这一口硬气：“即使之前我对你有所妥协，那也是因为我看重你的承诺。如果不能做到，那么你最好立刻退出，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