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恕也看清楚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那个李老师，是个好人。”

“怎么说？”

沈恕拿手指了指：“之前为了罚我在学校里乱跑，他说了按校规要寄一封告状的信。这里面少了那一份。”对于第一天发生的事情，他记得格外清楚。

“而且，他说了休息日之后成绩单才到，那我们就在今天早上拿到了它们。”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烹饪课的成绩单也一起送来了。

“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姜娅沉默。离开这里的欲望太过强烈，以致于以往的她总是会下意识忽略身边人的细节。无关于目标的一切，统统都无关紧要。

她心情沉重地把成绩单还回去。

“怎么了，娅娅？”赵生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娅一惊。

“我没事，母亲。”沈恕替她接话，“我还要继续好好学习。”

“这才是个乖孩子。”赵生姝一笑。

姜娅被沈恕接的话恶心到了，心说他怎么会比自己还会演。

总之，又演了好一会的戏，姜娅终于坐上了送她去苏妮丝的车子。

“有点奇怪……”姜娅把车窗升上，独自喃喃。

“什么？”自言自语还是被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还记得那个叫拉尔的女仆吗？”姜娅道，“她一向与萨依娜的关系不错……但是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却不在。”

或许是之前在拉尔面前装疯，让她产生了怯意吧。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两人去做，因此他们都没有深究。

到了学校，老管家颤颤巍巍地扶自家小姐下车，用一种悲伤而同情的声线叮嘱她：“小姐……按照课表，我们将准时在这里等您……”不等说完，他连忙掏出怀里的手帕，“小姐……如果您有难处，请不要憋在心里……我可怜的小姐啊，上天怎么会待您如此不公，让您饱受病魔的折磨！”

沈恕见他一个老人家想直抒胸臆也不容易，只能耐心地站在校门前听对方朗诵自己内心对姜家的忠成日月可鉴。等到老管家难得停下来换气继续说，沈恕当机立断地插话：“迟到，先走了。”

☆、端倪

姜娅看见这一幕，几乎都要笑出声了：“不要介意。老爷爷一直都有自己的小世界，他很可爱的。”在他眼里，洋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有温柔的夫人，偶尔跳脱的小姐，忙于工作很少回家的少爷，还有操心不完的家务事。

他平等而真心实意地对待每一个姜娅，每个姜娅都是需要他精心对待的姜家小姐。

是个好人。只可惜帮不上她。

姜娅连忙拍拍自己的脸。要吸取刚刚关于如何看待李老师为人的教训，她觉得自己要丢掉待人处事太过于功利的坏毛病。

沈恕也没有起过要在老管家身上下手的念头。他几乎神奇地对洋楼里的一切一无所知。

算了，再想也不能搞清楚他脑袋的构造。还是想正事吧。“等会要怎么做？”

“上次的器材室，还记得吧？”姜娅说，“去那里。动作快些，不然等到她们上课来取器材，人多了就容易被发现。”

不用借钥匙吗？沈恕看她。他记得日记里姜娅曾经提到过逃课去假装借器材的事情。

不用。姜娅对他摇摇头。“这次我们等门卫来开门。”上一次特地去借是因为她要“证明”给体育老师看自己确实是要去将器材室的门打开，而不是随便找了一个迟到的借口。

没想到，沈恕也摇了摇头。“我有办法不从器材室走也能出去。”

姜娅没好气：“那你还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快动起来啊。

“礼貌一下。”沈恕道。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器材室。沈恕打量了一下旁边墙的高度，往后退后几步，足下发力，操纵身体攀爬上了两三米高的围墙。

等到沈恕从墙上下来，翻到另一面的时候，姜娅才弱弱地插话了：“我穿着裙子翻的墙。”

“没事，附近没有人路过，不可能被看见。”沈恕拍拍手上的灰尘。

“接下来呢？”他看向高高的栅栏顶端，它像一支尖锐的菱形尖矛，直指天空。

“我将某一处的栅栏空隙撑大了，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你仔细找找。”

终于，他们从一处隐蔽的角落里钻出来。沈恕拍拍肩上的叶子：“要逃出来可真艰难。”

“快蹲下。”姜娅连忙作出动作，“不要被人发现了。”

她又在栅栏外的枯叶堆里摸索，扒拉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

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条宽松的女式连衣裙。姜娅直接将它套在身上，遮挡住苏妮丝的校服；然后将脚上带着银色校徽的小皮鞋换下，踩上一双适合活动的半旧运动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