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318)

那枚流转着灵气的铭文却原原本本地落在了他手里,奚平端详了那铭文片刻,搓掉了一边,破损铭文的灵气便泄了,回归到太岁琴里——刻录这枚铭文用的是他自己的真元。

奚平又进出了破法镯几次,发现只要带灵气的:活物、符法铭、仙器……乃至于降格仙器,被他带到破法镯里,都有乐声响起。乐声有长有短,风格迥异,仙器等级越高,乐段就越长、声音也越难以辨认,但只要他能弹出来,就都可以用太岁琴复制。

石头、厂造的粗布之类,破法镯就不认。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大概是等级太高,超出了奚平自己的修为,破法镯认不出:比如他师父的神识、三哥放在他身上那枚上古珍品水龙珠。奚平把那水龙珠从身上拿下来塞进破法镯的时候,其实感觉附在耳朵上的灵感微微触动了,只是以他现在的修为还听不清。

而他复制出来的东西,“符法铭”是可以带出来的,复制品与原物没有任何区别。一旦拿出破法镯,他就会损失相应的真元。

仙器之类不行,因为仙器除了灵气,还得用不同材料,一旦离开破法镯,那些材料不会“无中生有”。

但如果有材料大概是可以的,奚平从蛇王仙宫里拿了点镀月金,在破法镯中复制了一个降格仙器上的齿轮,复制品成功拿出去了,除了灵气损耗,他在破法镯中放的镀月金也凭空消失了一点,正好就是做那齿轮需要的量。

而活物则完全不行——哪怕是一棵草他也带不出去。

奚平剥了颗草籽放进破法里,想看看能不能用草籽“制作”一棵草,结果复制出来的草依旧是拿出去就消散,破法镯里的草籽纹丝不动——这镯子似乎不同意甲之籽能复制出乙之身。

更有意思的是,他试着用了一点灵气,将一棵草催长了一截,同一棵草两次进入破法镯,响起来的乐声虽然非常接近,却又有微妙不同。

活的东西,每时每刻都是不一样的。

奚平想了想,又在破法里弹出了一个赵檎丹。

新的“赵檎丹”与方才消散的那个表情动作如出一辙,却又好似毫无瓜葛——她完全不知道几刻以前,曾有一个她在此地出现过,已经把她小心翼翼探查的路走过一遍了。

这是个只存在于破法镯里的“活人神识”。

奚平躲在暗处观察了她片刻,心里忽然冒出个模糊的想法,给周楹写了封信:“三哥,给我一个纸人。”

然后他就在破法镯里画了个传送法阵等着。

片刻,法阵没动,奚平先听见了琴声,这回的曲风乍一听端庄得有点“平”,差点让人记不住调,尾音处却有几个微妙的转折,中正的琴声一下添了薄烟似的鬼气。

一下让他想起白令本人。

奚平眼睛一亮:果然,破法镯里能使用传送法阵。

接着,一个巴掌大的纸糊小人从传送法阵中跳了出来,彬彬有礼地朝奚平一拱手,平平板板地说道:“奉主上命传话:你给我等着。”

奚平:“……”

对了,他报完平安就跑去忙别的了,还没跟三哥交代是怎么回事。

纸人威胁完,就停在一边不动了。

它通体纯白,只糊了大致的头和躯干,五官装束一概没画,是个谁用都行的纸胚子。

“白令大哥懂我。”

奚平嘀咕一声,在破法中出声喝道:“赵檎丹!”

赵檎丹吃了一惊,循声蓦地扭头,奚平趁机将纸人吹到了她身上。

白令的纸人一旦附在真人身上,便会变成一个和本人一模一样的“纸壳”。主人随身带着这纸壳,便能用它挡一次筑基级以下的袭击。而一旦主人离开,纸壳便如同蝉蜕一样,能留在原地当替身,做一些简单机械的事。

破法镯里的赵檎丹果然是“活人”,纸人一碰到她的神识就自动认了主,大头细身的白纸小人瞬间拉长,生出了活灵活现的五官,躯壳似的,完完整整地套在了那段神识外。

奚平一道符咒将惊骇的赵檎丹打晕过去,传信徐汝成:“你要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撤了,不如陪我验证一件事。不一定能成功,不成你再跑。”

徐汝成刚出演完“心如死灰”的大小姐,赵家人给他留了片刻清静——灵相纹印须得等正午时才能开始。他正发呆,闻言突然抬起头。

奚平:“准备传送法阵,等接东西。”

徐汝成心说:我上哪弄灵石画法阵去?

便见小院的树坑里钻出了一只打洞地鼠,冒出个小脑袋盯着他。

徐汝成立刻不动声色地起身,装作去院里散心,走到树下。地鼠张嘴吐出一颗蓝玉给他,鼠口中传来一个陆吾同僚的声音:“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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