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翻船日记(92)

作者:爱夜鱼 阅读记录

她推着双胞胎出去,叮嘱欧欧好好招呼客人。

欧欧满口答应,门一关,回头就对着程应欢打呵欠:“哥,我能去睡会儿吗?困得要死。你、你自己……”

程应欢懒得理他:“去吧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布兰克也累了,窝在沙发垫里,很快响起轻鼾。

程应欢推开卧室的门,身子一倒,衣服都没脱,就直接瘫在床上,不动弹了。没睡,只是躺着,睁眼瞪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通往阳台的门没有关,漏进几缕阳光,和小县城吵闹的烟火气。有婴儿在哇哇大哭,有夫妻在摔盆大叫,人世间所有亲密的关系都在这里拥挤着,像煮锅里沸腾的水,咕噜咕噜,接连不绝地冒出泡泡。

他长长地叹气,没有焦距的视线四处漫游,忽被一团亮红吸引。扭头,看到窗台上,一盆长寿花开得正艳。

——你是有多怕死啊,家里摆这么多长寿花!

那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戏谑的、嘲弄的、甜糯的、娇软的,交织重叠,仿佛无数分/身同时说话,在他脑子里吵成一团。

最后,统统汇聚成一个。

——你输了。

无法忘记的三个字,不是高空坠落时的“我爱你”,而是初雪之夜,热烈的纠缠过后,忽来的当头一棒。

在那之前,程应欢一直以为,女人在分手时,总是歇斯底里的,或扇耳光,或泼咖啡,最次也要破口大骂几句。但凌羽不是。她用食指点戳他的心口,笑得玩味而残忍:“原来大名鼎鼎的程影帝也不过如此,实在太简单了。”

捕获他的真心,太过容易,所以目的一旦达成,便弃如敝履。

原来,从始至终,她只是在玩一场猎捕游戏。程应欢回思过往,发现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有了解释。忽近忽远,忽冷忽热,不过是因为她在下饵。而他本该一眼看穿,却……犯了傻。

——凌羽,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认真?

是他自己升级了游戏玩法。是他自己说,要捕获你,或者被你捕获。

谁认真,谁就输了。这句流传千古的爱情警句真该刻在脑门上,一日三省。

第44章 大年三十的诅咒

腊月三十,是春节返乡的最后一天,机场内人如潮涌,蚂蚁炸窝,干什么都要排队。大号行李箱遍地奔跑,小推车更是超负荷运载,如同学龄前小孩搭积木,肉眼可见的颤颤巍巍,却仍越垒越高。

而凌羽肩挎一个小背包,手边只一个登机箱。如此轻装,根本不像返乡,站在人群里,颇显异类。

一小时后,凌羽终于坐上出租车。

“师傅,迎春路四季酒店。”

“好嘞!”

路上,司机师傅操着本地口音和她闲聊:“娃娃,回来过年啊?咋还住酒店嘞?”

凌羽笑了笑,随口胡编:“家里人多,住不下。”

徐阳市和她离开时变化不大。听说,周边开发了新区,地下也建了地铁。但这些都和她无关。

下车时,司机师傅祝她合家团圆。

凌羽哈哈一笑:“也祝您发大财!”

她拖着行李箱走进酒店。先在前台办理入住,拿上房卡后,直接右转,穿过一道走廊,来到客用电梯间。全程无需指引,熟门熟路,仿佛回自己家。

订的是高层大床房,落地玻璃窗,视野甚佳,眺目远望,甚至能看到城市的边际线。她放下行李,小憩一会儿。醒来后,在二楼餐厅随便吃两口简餐,便出门去取网租车。

下午一点,天空云层渐薄,透出金子般稀罕的日光。凌羽开车离开市区,一路南下。

车很旧,空调噪声也大,配合着发动机的轰鸣,伴奏一样,呜呜地吹。

徐阳市南面群山起伏,但不是北方那种动辄上千米海拔、险峻陡峭的独峰,大多长得比较秀气,又喜欢扎堆,总是成片出现。从高空俯瞰,好似一块巨型指压板。

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后,凌羽抵达环龙山。

环龙山脉呈弓形,高低起伏,大大小小的山头土坡有一百来个。

当地人给这些坡取名,刚开始还颇为讲究,什么龙眼坡、龙爪坡、龙背坡,听上去极有典故,仿佛随手就能掏出一兜传奇故事。但当龙身上的各种器官都用完之后,他们开始摆烂,直接报起了数,比如一坡、二坡、三坡。感谢数学,他们有取之不尽的名字库。

凌羽的目的地是龙头坡,在最东边。还好,路并不难走。

这路是新修的。以前车只能开到山下,如今,一车宽的乡村小道修得干净平坦,随着山势起伏,如一条黑色丝带,引她直往东方。

到达龙头坡,凌羽把车靠在路边。

山上很静,没有人,也没有过路的车。路两边是当地果农承包的桃园。据说每年三月,春风一吹,十里桃花映山红。但冬日里,也就是些普通的树杈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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