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他飘回来了(69)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凝视着他。

他正看着她,眼睛里蓄着笑,眼眸黑如墨玉。

周月明怔了一瞬,莫名有些紧张。

薛蓁蓁瞧一眼表妹,又看一眼纪云开,率先开口问道:“何事?”

纪云拱一拱手,双眸直直看向周月明:“我是来向卿卿道谢的……”

道谢?为什么要道谢?周月明第一反应就是她与“白衣纪云开”相处的那一段时日,她心里一紧,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缓缓开口:“谢我什么?”

纪云开见她神情平静,听她语气也不像是着恼,他心中欢喜,唇角轻扬:“谢你对我母亲的照顾。她一直想向你道谢。”

“……”周月明睫羽低垂,心说,原来是为这件事。虽是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稳了稳心神:“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她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我也是受人之托。”

她和林氏原本没什么交情,第一次让人帮忙请大夫,则是因为穿白衣的纪云开请她帮忙。

他不记得么?还是从没发生过?

纪云开一直留神观察着她的神色,确实没从她眸中发现诸如厌恶之类的情绪。他漆黑的眸子里再度闪过惊异,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他不清楚具体缘由,但是分明能感觉到,她不像从前那样讨厌他。

这个结论让他欣喜。——其实方才母亲提到她的照顾时,他就隐隐猜到她可能已经没那么讨厌他了。此时只不过是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而已。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举手之劳。”

于她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对他而言,意义非比寻常。

先时他曾祈祷让她不要再讨厌他,但此刻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更多。

不过,她说什么?受人之托?受谁所托?他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不知是受谁所托?”

周月明眼里的期待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落与懊恼。她低声道:“没什么。”她扯了扯嘴角:“我们还有点事,就先不奉陪了。”她扯一扯表姐,大步向前走去。

“卿……”纪云开懊恼,却不能上前拦她,唯恐惹恼了她,这一丝丝的和睦都不复存在。

他双眉紧蹙,颇有些无可奈何。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薛蓁蓁被表妹拉着往前走,走出好远后,才小声道:“卿卿,你是生气了吗?哎呀,你不要生气。反正他们也搬出去了,以后一年半载,未必能见到一回。你讨厌他,大不了以后不搭理就是了……”

周月明停下脚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表姐讲自己这会儿的心情,有点心酸,有点失落,又有些烦闷。

“我没有生气。”周月明叹一口气,也没有很讨厌他了。

只是,她不清楚究竟该怎么面对他,所以选择了躲开的方式。

她们在石碑前观摩时,周月明仍有点心不在焉,她回想着纪云开来找她道谢时的场景,他眸中蓄着笑意,有那么一瞬间,让她以为他仍是一身白衣,飘在他跟前。

但是她知道这是不一样的,如果一样,那他自己就会知道,她最初是受他所托,才会帮忙照顾他母亲。

—— ——

林氏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儿子回来,好奇地问:“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为什么看着并不是很开心?

纪云开按了按眉心:“没什么,只是找人说几句话。”

方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甚至开始怀疑,她那会儿的态度软和,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们母子回到家中,得知已有客人等候多时,不是别人,而是好友沈业。

沈业这几天不在京中,得知了纪云开的事情,刚一回京,就直接来见他了。

看见活生生的纪云开,沈业伸出拳头在纪云开胸前不轻不重锤了两下:“你果然没死,我还以为你真的……”

两人并肩奋战多年,感情深厚。

沈业说到一半,就红了眼圈。

纪云开心中也颇多感慨,在沈业肩膀轻轻拍了拍:“你还说呢,连我尸体都没见到,就敢上报朝廷,说我没了,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他笑笑:“算了,不提这些,喝酒。”

沈业来了精神:“喝酒就喝酒,论喝酒你能喝得过我?”

沈小将军号称千杯不醉,据说五岁时,就曾偷喝过父亲藏在地窖里的酒。今日故人重逢,他心情甚佳,更是把佳酿当做清水来喝。

喝的多了,就不免话多起来。

“……我当时带着人找了好久,只找到了你衣裳的碎屑,和你用的兵器,我也不愿意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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