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107)

她呆呆抬手摸了一下,指尖全是湿润的泪水。

呀。

“衡…”褚无咎停滞般地看着她,如果谁能更仔细地靠近,会看见他嘴唇在很轻微地发颤。

他声音嘶哑:“衡明朝…”

明朝再也忍不住,转头就跑。

夜色如幕,月光落在连绵的灯火,落在无数欢笑的脸孔中。

她逆着穿过人群,路过无数张面孔,边跑边用袖子擦眼睛,可是擦不过来,泪水浸湿了袖子,还是在流。

原来她也不差什么呀。

她想,原来她也不差什么呀,比起蔚师姐,都不差什么呀。

明朝都忍不住笑起来。

她又哭又笑,她穿过人群,跑到栈道边,褪去了热闹的寂凉的夜色落在她身上,她看着湖面,湖面倒映着她的脸,呆呆的,忽然跌坐在地。

绣好的香囊滚出去,鬓边别着的玉簪跌落在地上。

泥湿了她的裙摆,冰凉湿滑,她撑着地,抬起手,看见满手的泥。

“呜…”

“呜……”

她终于终于再忍不住,裂肺撕心地嚎啕大哭:“啊——”

两百年啊!两百年!

两百年的情蛊、婚约,两百年的相濡以沫,两百年的犹疑和总忍不住的期冀,两百年的时光——

原来从一开始,从一开始

她就是个,“别的”呀。

第46章

长生珠简直要疯了。

逍遥子的身影一出现,长生珠像个疯球扑过来,指着一个光团里的画面怒吼:“你对她干什么了?她怎么哭成这样?你个死老东西对她干什么了——”

光团里,少女跌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她哭得那么委屈,哭得全身都打起哆嗦,大颗大串的眼泪顺着红肿的眼眶滚下来,让人看得心口酸胀窒闷,都要一起落下泪来。

长生珠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它和阿朝结契时,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两百年形影不离,它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从没见过她哭成这样儿。

长生珠气得发抖,骤然对逍遥子生出刻骨的恨意和杀意,它是从上古活过来的神器,从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狠狠向逍遥子撞去,若逍遥子还是个活人,少说要被它撞个头崩骨裂。

然而逍遥子已经不是个人了,长生珠直接从逍遥子身上穿过去,逍遥子也不恼怒,笑着伸手,直接把长生珠抓在手里:“哪个直面心魔会不哭呢,我倒觉得挺好,哭出来就宣泄出来,宣泄出来就愿意慢慢释怀放下,这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幸运事。”

“恰恰相反,是那些一滴眼泪不流的。”他深意说:“这样的人,才是一辈子都看不开的疯子。”

长生珠被他抓着强行转过视线,就看见另一个光团,云衫儒带的青年人半跪在地上。

长生珠愣住,那是褚无咎

……他那是什么模样?

说实话,长生珠没见过阿朝哭成这样,更没见过褚无咎这种表情。

它一直觉得这个年轻人心机深沉、老辣残酷,有着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铁血手腕,衡明朝连他一根手指头都玩不过。

长生珠觉得褚无咎一身反骨,是个天生的枭雄种子,也就衡玄衍活着时候还能压住他,但现在衡玄衍不死不活,他蛰伏多年又已经羽翼丰满,未来什么造化谁也说不好,所以它一直催促想让衡明朝和他解除婚约,早点一刀两断扯清关系。

光团中,青年人跪在那里,头颅低垂,他的手放在膝上,缓缓攥紧,长生珠清晰看见血水从他手心缝里渗出来,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还在缓缓地用力地攥紧,像在死死压抑着什么极度迸裂可怕的情绪。

“他、他怎么了?”长生珠震惊:“你对他干嘛了?”

逍遥子也在一直看着褚无咎,脸上挂着奇异的笑,不答而是说:“我曾问过他会不会后悔,他说他不会后悔。”

“最好如此。”逍遥子大笑:“他可千万别后悔。”

自己做出的选择,就算是裹满毒刺的苦果,也得和着血生生吞下去,然后继续往前走。

否则,否则

若是有朝一日后悔了,回过头,回望平生事

——到那时,不疯魔,又该怎么活?!

年轻郎君低垂着头颅好一会儿,才慢慢站了起来,那棕黑深涡的眼瞳目光抬起,望向光团外的逍遥子。

光团几乎在那一瞬间迸裂!

“天命之力!”逍遥子眼神倏然爆发出异彩。

爱与恨是世间最可怖的力量,当爱与恨压抑到极致、又爆发到极致,那一瞬的力量,能撕裂世人能想象的一切。

“天命之力,法则之力,是天道的意志。”逍遥子喃喃,目光望向阿朝,又望向其他光团中的寒霜州、蔚韵婷、蔚碧、霍肃、邓凝、越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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