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32)

苍掌门嘴唇轻颤,半响,捂住脸嘶哑说:“我们这些老东西才上过仙魔战场,竟又要送我们的孩子去另一片战场。”

伏昆道尊任是豁达乐观心性,也被这话说得一瞬间湿润了眼眶。

他哑然半响,才苦笑:“……生为正道山门弟子,这便是他们的使命,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多为他们铺段路,驱逐妖魔,还这人间一片朗朗乾坤。”

“自当如此!”苍掌门咬着牙,神色冰冷而义无反顾:“便是万死,也定要驱逐妖魔,光复乾坤。”

——

沧川峰

既然是祭拜师尊,就不去她的小洞府,阿朝带着寒霜州往主峰去。

两人沿着山路,轻车熟路往上走。

寒霜州以前是沧川峰的常客,他天生剑骨,还不到人膝盖高的时候就跟着衡玄衍学剑,小时候几乎天天住在沧川峰,后来长大了也必定每年都来,剑法有大半是跟着衡玄衍学的,几乎可以算衡玄衍半个弟子,阿朝与他都是师兄师妹相称,这么多年来,比亲兄妹也差不了什么。

阿朝看见他是很高兴的,只是这次寒霜州闭关了十数年,他突破了元婴巅峰,一身剑势更凛冽霜寒,让阿朝稍稍有些陌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闷头在前面带路。

寒霜州却察觉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了。

阿朝在前面闷头走,听见身后脚步声消失,她懵懵扭过头,寒霜州站在几重石阶下,定定看着她。

“…寒师兄?”

寒霜州寒星似的目光定定看着她,冷不丁说:“对不起。”

阿朝呆住:“啊?”

“你送衡师叔的碎剑回凡人界。”寒霜州抿唇说:“我应该陪你一起去…我来晚了,对不起。”

阿朝明白过来,有点好笑,又很感动。

这些话,连她的未婚夫都没有对她说过,却是寒师兄惦念着。

阿朝摇头说:“那时你在闭关,外面天打雷劈你都没法知道,师尊要是知道你不好好修炼突破,跑出来送他几块碎剑,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他反而是要生气的。”

“所以别说对不起。”阿朝低头轻轻说:“咱们小时候一起长大,师尊也一直把你当弟子看,你是我的师兄,是我哥,我们是亲人,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寒霜州一句话也说不出,都堵在嗓子里。

他一声不吭走上去,紧紧抱住阿朝。

阿朝愣了一下,眼眶忽然酸酸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她抬手用袖子擦一下眼睛。

长生珠默默看着,心里也闷闷的。

衡明朝其实很少哭。

她被衡玄衍养得太好了,养成剔透如玉的性情,坚韧又善良,柔软又正直,从不自怨自艾,从不狭隘仇恨。

褚无咎利用她,她知道,可她不怨褚无咎,她也不向任何人抱怨诉苦,她喜欢他,就愿意默默守护那个男人,保护他的命、维护他的名声,两百年了,始终闷嘴葫芦一样,自己悄然吞掉所有苦果,最后也愿意放他自由。

谁都说衡玄衍陨落在仙魔战场、尸骨无存,可她偏要孤身去一趟仙魔战场,上百个日夜不眠不休,硬是把衡玄衍从死人堆里扛出来,又不吭声地把人带回来,一个人悄悄用自己的血肉维系他的命。

她善良得近乎天真,在一些人看来,甚至近乎愚蠢。

可长生珠从不这么觉得。

恰恰相反,长生珠觉得衡明朝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人。

她像一片埋在灰土里的叶子,乍一看灰扑扑,隐于数不清的落叶中,平凡木讷,不值得多看一眼,但一旦把她捡起来,拂去她的灰尘,就露出内敛青绿的叶脉,叶脉光华、秀丽,看似柔软脆弱,却有千万条细腻的纹理、只沿着她认定的法理和规则坚定生长,这世上再强大的力量,能折断她,却绝不可能动摇她改变她。

阿朝吸一下鼻子。

她从不想在褚无咎面前哭,因为褚无咎永远不会明白师尊到底对她有多重要。

但寒霜州可以,她们都是师尊的弟子,明白“师同父”的真正意义。

阿朝抹了抹眼睛,破涕为笑说:“走吧,我带你去给师尊上一炷香。”

作者有话说:

冷知识:阿朝是真的小爹宝,乖乖可爱的小软妹,褚狗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地里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这么多年一直也想当她第二个爹牢牢管着她,连她吃饭喝水放个屁屁都想管!

——

第14章

又往上走了一刻钟,阿朝带着寒霜州上到沧川主峰,走进正阁。

作为昆仑大长老的居所,整片屋宅朴素得惊人。

衡玄衍性情质素,不喜奢靡,正阁原本是他偶尔召人议事用的,之前还多放了几张椅子,以后也用不上了,阿朝收拾过,把桌桌椅椅什么都拿走,只靠墙留着一张素色的木桌,桌上摆着一个小香炉,还有衡玄衍的牌位,是苍掌门回宗那日合着师尊的碎剑片一起送来的,阿朝就一直摆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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