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心动(71)

作者:春阴垂野 阅读记录

她情绪平静下来。

而后,她红肿着双眼说:“江与鹤,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江与鹤眼眶一红,酸涩跟苦楚堵住喉咙。

那年在小巷,你拉起了血泊中的少年。

艳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可你挡在前面。

你说:“江与鹤,以后我护着你。”

清风徐徐刮过。

你洁白的裙边染上血。

后来,你当真护住了我。

只是,我情愿你从没许下这个承诺。

第56章 我信你

鲜红的画面久久刻在楚桑落的脑海,每想起一次心脏就疼得抽搐一次。

她不懂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跟江与鹤在此之前是没有遇见过的。

虽然以前也梦到过江与鹤。

梦到跟他在山野里奔跑,田溪中嬉闹。

但她只当是自己臆想。

可那晚一梦,梦境里的无助跟绝望是如此得真实,仿佛她亲眼见过。

江与鹤说,梦都是假的。

她该相信他。

他不会骗她的。

如果他们早就认识,他肯定会告诉她。

他们的渊源,仅仅只是六年前医院外的一眼。

对吗?

突然,楚桑落秀眉拧起,脸色一疼。

大脑里像是装了两颗弹珠,不停地旋转、碰撞,砸得脑仁哐哐作响,摇摇欲坠。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整个人是天旋地转的难受。

她撑住脑袋,强忍住这股钻心的痛。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只要去回想失忆的那一年,大脑就蛮横地不讲理。

似乎记忆夹里有个小方格上了锁,外面还有守卫严格把守,但凡一碰,全面警备,嚣叫着利用剧痛来警告她:不要碰。

从失去记忆到现在,她妥协了六年。

“嗯……”

痛苦的忍耐声被挤压成细小而断断续续的呻吟。

“楚律,江总来找您了……”

助理推门进来,喜气洋洋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后的江与鹤早以拨开她,阔步过去扶住楚桑落的肩膀,蹲下身,一向平稳的声线有些焦急:“我们去医院。”

“不用。”楚桑落指尖紧绷,颤抖着手拉开抽屉,白色药瓶安静地躺在那儿。

江与鹤立马会意,快速打开盖子,“几颗?”

“两颗。”

助理跟在楚桑落身边不久,也是第一次见她旧疾复发。

楚桑落给她的印象就是准备证据的缜密,法庭辩论的冷静,总而言之,是优秀到没有弱点的人。

所以看见楚桑落脸色苍白到不剩一丝血色时,她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站着干什么?”江与鹤视线扫过来,“快去接杯水。”

只这一眼,助理背后寒意顿起,忙不迭地跑去打水。楚桑落是有专属茶水间的,隔得很近。

助理一路跑着去的,很快就稳稳当当地带回了一杯水。

“水。”

江与鹤端起水,说:“你可以出去了。”

助理点头表示了解,轻手轻脚又速度极快地退出去。门合上的那瞬间,她背靠着墙轻呼口气。

律所等了许久的其他人围上来,各个挤眉弄眼,八卦欲爆棚,“怎么样?楚律跟江总是怎么相处的?”

新人小朱已经不再是新人了,但楚桑落依旧是她心目中的偶像。此刻比哪个都要激动,一脸了然地说:“你们看她这样子,一定是被甜晕了!”

作为一家大型企业的领导者,不用说也知道,江与鹤十分忙碌。

像这样在上班时间来律所见他们楚律的情况实在少之又少,有也是两人关上门谈恋爱,这次助理在里面待了几分钟,自然的,他们都把这种求知欲的解答希望寄托在助理身上。

被一堆人盯着的助理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地说:“吓人。”

两个人都是冷性子,但楚桑落只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贴切一点。她认为是一种初春的风。

乍一吹过,觉得凉,其实内里是春的暖。

以前她只觉得江与鹤寡言少语,高岭之花。

还曾想过,淡然到这种程度的人怎么在商界里立足的,方才她才领悟到江与鹤是完全的寒冬,带着酷寒里的凌厉。

一群人面色各异,纷纷问起缘由。

“嗯?!”

“什么意思?”

“围这儿干什么呢?不怕楚律知道?”

简方舟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挤在楚桑落办公室门前,诧异地过来加入他们。

众人一愣,别的不说,简方舟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呢。上班被老板抓到摸鱼,内心哀嚎一片。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低着头各回位置,认真工作。

助理也缩着肩膀装成鹌鹑飘过。

简方舟拉住她的衣服后领,指了指面前紧闭的门,“楚律有客人?”

助理讪讪一笑,“江与鹤江总。”

简方舟手里一顿,松开助理,双手插到兜里,泰然自若道:“他们看起来怎么样?”

助理来律所时间不长,又是楚桑落的专属助理,跟简方舟接触不多。不过就简方舟平常的行为以及传闻来看,大概是个风流人物,爱玩又潇洒。

简方舟会问一嘴,在她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她思索着该怎么形容,眼前竟不自觉浮现出一个画面。

她关门时,江与鹤正喂楚桑落服下药片。动作小心得犹如对待一件易碎品,即使看不清神情,她也很明显得感受得出江与鹤的担忧跟心疼。

而一贯冷清的楚律,软软地靠在他肩头,满满的依赖。

最后,助理只说了句:“很好,他们很好。”

江与鹤只对楚桑落好。

一种明目张胆的、毫无保留的偏爱。

简方舟眸色闪过些复杂,偏头看向远方。他招手,“下次好好工作,别理那群八卦精。”

“好!”

助理如释重负,一下就跑开了。

简方舟望着眼前的门,笑了笑,而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人生唯一一次暗恋就这么潦草结束了。

不过也不遗憾,毕竟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不会有结果。

*

门内,沙发上。

江与鹤力道适中地给怀里的人按摩,很好地减少了痛感,加以药见效,楚桑落脸色恢复如初。

她握住江与鹤的手,“不疼了,别按了。”

江与鹤反手牵住她,大约是刚才痛得厉害,她手心冰凉。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想尽快让她暖起来。

然后,他才详细问起:“最近老是像这样头疼吗?”

楚桑落迟疑了会儿,随后点点头。

准确来说,自从那晚一梦,复发的频率越来越高。

江与鹤静默。

楚桑落面露苦恼,“大概是不想我记起忘掉的那年,今天稍微用了点力去想,就成这样子了。”

“那就彻底忘掉。”

江与鹤没有一丝犹豫。

楚桑落怔愣,话音一转,却是问:“我做的那两个梦跟你没有关系是吗?”

只要江与鹤再一次否定,否认他们之前不认识,她就不再纠结。

那段记忆也就不再重要。

她执着又坚定的模样撞进江与鹤的眼里。

江与鹤舌尖舔了舔犬齿。

这段时间,他常会去心理医生那里坐一坐。几个小时前,他刚接完治疗。

他将几日以来的疑惑说出来:“梦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真实事情,这是由什么引起的?”

心理医生颇感兴趣:“梦境是过去还是未来?”

江与鹤说:“过去,且是从没见过的场景。”

心理医生咂摸了下,兴致消去一半。还以为这世上存在预知未来的事呢。

他悠悠然说道:“记忆也是会造假的。”

“怎么说?”

“ta应该是听过相关流言。这件事或者这个人对ta很重要,以至于熟记心底,然后在睡梦中自己补足了画面。通常,做梦的人还会添加细节,将情节夸张化。”

江与鹤不可置信,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渐渐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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