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63)

“…………”

门内。

漫长的沉默之后。

却夏:“总统套房的隔音也一般。”

床上,靠着真皮软包的陈不恪抬了抬眼,视线触上女孩没什么变化的神色,他眉目间那点躁意才淡去了些。

白毛下,线条凌厉的颌骨轻抬了抬。凸起的喉结慵缓地滚了下。

“…还是不换经纪人?”

“不换。”

女孩瞥开眼眸。她提着的水果篮在旁边放下,她则独自,不见外地走到落地窗前。

那儿落着茶几和两个斜着相对的沙发椅。

选了和床上的陈不恪斜对面的那张,却夏窝了进去,搭着胳膊恹恹垂了眼:“明年我合约就到期了。”

她停顿了下,“换谁也都一样。”

陈不恪眉尾轻提,又抑下。

薄被被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陈不恪摘了指上的夹子,拎开被子就要下床。

低眸窥着楼下夜色的却夏眼皮轻跶了下,她狐狸眼尾扬了扬,警觉回眸:“你现在…能下床么?”

陈不恪哑声笑了,“我在你眼里这么虚弱?”

话间,他已经走来窗边。

“是虚弱,”却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移动,“毕竟瓶盖都拧不开。”

陈不恪刚要拉开椅子的手一停。

扶着椅背,他低哼了声笑,朝着她细密长睫扬起:“什么?”

“…没事。”

确定白毛好像是没什么要倒下的征兆,却夏的狐狸眼尾又温软地耷拉回去。

她重新往椅子里窝了窝。

陈不恪站在那儿,不作声地垂眸睨着。

沙发里的女孩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了,说不上来是什么区别,但神色里好像少了一分戒备,多了一点柔软。

大概是为今天这一场劫难,换来的?

那还真是……

剧组那破灯怎么不多来几回。

陈不恪忽笑起来,扶着椅背的手指屈折发力,将沉重的沙发椅随手一提,拖开些,他愉悦地把自己扔进沙发椅里。

砰。

兴许砸得不重。

但却夏眼皮还是跟着跳了下。

女孩蹙眉,靠着搭腮的手掌回过脸儿,“…你能不能轻点儿。”

陈不恪:“我不疼。”

却夏:“我te——”

险险收住了那句口误。

却夏都懵了两秒。

她想自己多半今天是有点傻了,语言中枢也不是很听大脑调配,多说多错,还是闭嘴为好。

陈不恪听笑了,竟然也没拆穿她。

他从旁边拎起凉茶茶壶,取了杯子,斟上一杯,隔着圆圆半透明的小茶几推给了却夏:“我以为你是来应付公事的,说几句过场话就会走了。”

却夏眉心轻跳,刚触上茶杯边沿的指尖摩挲了圈:“我也没那么…忘恩负义吧。”

她说得心虚,语气越发轻了。

这种若有若无的气氛她最陌生,也最难适应,没几秒就不太自在,借着抿茶的空隙调整了下情绪,她垂回眼去看窗外:“…而且在你房间和在我房间,都是一样待着。我在这边多坐会儿,还能少听萧哥唠叨。”

陈不恪:“那就换个不唠叨的经纪人。”

“……”

没想到这件事上某人还不死心,却夏无奈撩起她的狐狸眼:“哪有那么多现成可选。”

“有啊。”

“…你不会是说张康盛吧?”那不如杀了她。

陈不恪拎着茶壶笑了,“我怎么样。”

却夏:“?”

却夏:“???”

却夏毫不掩饰地给了白毛顶流一个“你是不是被灯砸傻了在说什么胡话”的漠然表情。

“这么不情愿?”

陈不恪拿玉石似的指骨节缓拈着薄胎的茶杯,桃花眼就被满盛的笑绪压弯下来。

“再考虑考虑,”他不知道是逗还是哄她,语气拿捏得低哑勾人,“司机,助理,经纪人,我都可以。”

却夏语气平直:“陈先生神通广大,还能身兼数职,雇不起。”

陈不恪长眸半抬,似笑非笑:“别的也行。”

他又慢悠悠补了句,“白嫖,也行。”

“………………?”

却夏僵在了沙发椅里。

白毛顶流的bking皮下都骚气成这样了,还说母胎单身。

于梦苒不会是诓她的吧?

不想承认。

但有些情绪就是越藏越藏不下,会变成炙灼的温度,涌上心口,然后烘得颈子下都一路烧上来晕开的红。

却夏攥紧了指尖,一饮而尽了面前的凉茶。放下杯子时她忽然一顿。

——这凉茶不会就是管这个用的吧?

想到这个,灼感更重了。

直到茶几对面,陈不恪再难自禁,他闷哑着声笑得仰靠回椅里。

连带了背肌抽疼,却还是忍不住。

“明明脸皮这么薄,”发哑的笑里,陈不恪忍着疼,“当初你怎么说得出‘碰上想睡的我就睡了’这种话?”

却夏:“……”

女孩潮红着脸,却仍绷着没表情,她倾身过去动作凶巴巴地夺走了陈不恪手里的茶壶。

反客为主地倒上凉茶,她又喝完一杯才放下。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

陈不恪终于笑罢,“我不说了,听你说。”

却夏:“听我说什么。”

“你今晚肯在这儿多待,也有话想跟我说吧?”

“……”

却夏有点意外白毛这么敏感,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陈不恪:“我也很惊讶,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你了?”

却夏慢吞吞侧开眸,“你的错觉。”

“不想说了?”

“……”

却夏终于没忍住,捏着杯子回眸,狐狸眼儿轻眯起来:“你知道了解太多多数是什么下场吗?”

“嗯?”

“被嘎。”

“?”

在陈不恪的视线前,女孩木着脸,在细白颈子前拿拇指缓缓一划。

陈不恪嗤地笑了。

气氛松解,却夏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刚想调回头继续看她的夜色,就听身后的双开本被急促地敲响了。

却夏一停,回眸。

陈不恪也微皱了眉:“进。”

双开门推开,张康盛快步跑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的平板从却夏眼皮子底下一晃而过——要是没看错,是她还并不熟悉的、但这几天刚下载下来的微博的页面。

…多半是又起什么波澜了。

却夏刚想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摸出手机低头一看,是于梦苒的电话。

正巧,她还想给陈不恪和张康盛让出空间,方便他们谈公事,就朝陈不恪示意了下,去主卧外面了。

电话一接起来,就是于梦苒着急的声音:“夏夏,你在哪儿呢,我们不恪怎么样了?”

却夏无奈:“傍晚你不是问过了,他没事了。”

“不是说这个!你又没看新闻和热搜是吧?”

“嗯?”

听于梦苒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却夏才终于知道了张康盛跑进去的原因。

原来是今晚的舆论风波平息不久,有个自称剧组内部工作人员的“知情人士”忽然给某个大V投稿爆料,说陈不恪是为了一个同组的女演员,挡了道具才受的伤。

这消息一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粉丝们又惊起来了,还更把为数不多的吃瓜路人一起扫下了场。

“……本来大家都在猜是秦芷薇呢,说我们不恪英雄救美什么的,臭不要脸地瞎蹭热度,不过让粉丝给骂回去了!”

于梦苒义愤填膺地讲着:“但我严重怀疑是秦芷薇他们团队看这个风向不好,想要甩锅,竟然又有人冒出来,说是给你挡的!!”

却夏一哽。

…还是来了。

于梦苒没察觉:“就他妈离谱,恪总对手戏福利和流量红利都是她秦芷薇的,甩锅想起你来了,连你这么一个18线都嫁祸,他们要不要脸啊!”

却夏:“……”

于梦苒:“还好啊姐妹,还好你够扑街的,我看虽然确实有人跑到你转发剧组微博的那条下面问了,但回复数量和关注度都很低。所以你放心吧,他们祸水东引的奸计绝对无法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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