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雪(106)

作者:纵虎嗅花 阅读记录

不过,她每天依旧努力学英语,对英语很重视,像高中时那样刻苦。

开始学习制图前,要买画板,买各种笔,展颜暑假画的寺庙被陈满看到,她说:“你暑假就找实景画了啊?”

“随便试试,画的不好。”展颜实话实说,陈满有种隐约的骄傲,她察觉得到,陈满确实懂很多,但在她眼里,大家都很愚蠢,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建筑系做什么的。

她如展颜所料,说:“上来就实景除非你是特别有天赋,临摹还都没入门,你这样不行的。”

展颜微笑:“你说的对。”

她不喜欢和别人争辩,何况,是在对方正确的前提下。

开学没多久,真正有男生开始追她,她去锅炉房的路上被人塞了封信,又管她要Q|Q号,她有号,是贺图南申请的,好友里只有他。她没电脑,贺图南答应她大一暑假,会送笔记本和手机,她这一年,不用接触那么早。上次大家去网吧,她跟着去,给贺图南留言,他也没回复,后来打的宿舍电话。

展颜对贺图南以外的男生,没任何兴趣,她年岁渐长,晓得自己有漂亮脸蛋,引人爱慕,大概就像看到美丽的花,心生喜爱,极为正常。她想起自己给贺图南转交情书的旧事,那时他很有情绪,她还不太懂。

初入学的新鲜劲儿过去,她开始频频想他。

因此,接过来的信,也成累赘,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了,那样稍带错愕又局促了下的模样,似曾相识,好像人生活里总要有这样的时刻,满是失望,自己也觉得丢脸,她心里有微微的抱歉,但希望人不要再来扰她。

她用宿舍电话打给贺图南。

贺图南最近在帮徐牧远室友联系运营商,计算机系的几人,因为热爱打游戏,捯饬出一款加速器,他告诉他们,可以和游戏运营商合作,至于什么模式能利润最大化,需要研究。

“等会儿我给你打回去,等等。”贺图南声音听起来匆忙,展颜一怔,她挂上电话,等了会儿,四川室友妈妈的电话倒先进来,她们在讲方言,一句也听不懂。

她跑出来到电话亭给他打。

电话接通,贺图南的声音正常起来。

“你很忙吗?”她问,夜已经有了凉意。

贺图南说:“朋友找我有点急事,现在好了,你呢?”

“老师让我们交一幅钢笔画,其实我每天都练着速写的,但不小心画错了,只能熬夜重画,要不然赶不出来。”她咽下一口秋意,觉得肺腑都跟着冷,但他声音,是烫的,一下烫到心口,什么疲惫都烫却了。

“还行吗?我听说学这个确实辛苦。”贺图南问,“偶尔熬夜可以,尽量少熬夜。”

展颜说:“还行,我觉得我画的挺好,希望能被评为优秀作业。”她娓娓讲了许多专业上的事。

贺图南打趣她:“很自信嘛。”

展颜笑:“我觉得,比高中时好,高中学很多科目就是为了考试,现在虽然累,但是做我喜欢的,我就很高兴。”

贺图南说:“你高兴就好,颜颜,”他声音不由放低,“最近打算去趟南京,我总是想你。”

他很难熬,只能让自己更忙,身体疲惫至极,往床上一躺,眼皮沉重地张不开了,但她还要出现在梦里。

展颜脸开始发烫:“我也想你。”

“哪儿想我?”他开始不正经,挑逗她。

展颜抿唇:“心里想呀。”

“想做吗?”贺图南问的直接。

展颜心跳难耐,脑子是暑假里荒唐的一幕幕,承认情|欲,似乎还带着点难堪。

寝室里,她们也谈男人,大都没恋爱过,她们讲处女和非处女的区别,那些在她听来,只在心里想,你们真是什么也不懂。

年轻的肉身,在黑夜里辗转焦渴,这种滋味,她尝过,他的滋味,她更懂是怎么回事。人就是这样,懂了,开窍了,七魂八魄都被打通,这件事,就扎心里了。

“我等你来看我。”她心疼路途遥远,但她觉得自己需要见他一次,一学期,那么长,她不算贪心吧?至少一次,她需要爱抚,占有,再次回到夏日。

贺图南记得她生理期。

“哪几天最想?”他低笑,“告诉我。”

展颜脸滚烫了,下意识往四周看看,路灯昏黄,只有匆匆而过的学生。

“你总问我,为什么不说你自己。”

“哦,我啊,”他戏笑了声,“我每天都想,死在你身上好了。”

展颜不由攥紧领口:“你真没出息。”

“我要什么出息,我只要你,没有你,出息有什么用?”贺图南信口拈来,他说情话,也是无师自通,男人如果爱上一个女人,这些不用教的,他甚至不用想,唇舌一动,语言如流水不断,像最有生机的河。

扭头看看天空,悬铃木叶子黄了,枝桠交错,墨黑的苍穹碎成片,路灯照着,那些枝桠,像裂了的冰纹把寒星也挡住。

这些话,简直像蛊毒,把她整个人辖制住,他正经的,不正经的,统统给她,展颜心跳太剧烈,电光火石间,她冷不丁想到妈妈。

贺叔叔这样对她,当年得是怎么深爱着妈妈,才能做到这个田地?那为什么又离散?他为什么没跟她在一起?

展颜打了个寒噤,岔开话题。

“你跟徐牧远和好了吗?”贺图南说:“我们本来也没闹崩,别瞎操心。”

他跟他是没闹崩,但有些东西,似乎到底有些不一样,能抹去的,唯有时间,贺图南没指望伤害别人朝夕痊愈,他等得起,也愿意等,老徐还是老徐,他也还是他。

“那我要睡觉了,晚安。”

“有男生追你吗?”贺图南突然问。

展颜觉得这不值得一提,以前,她总担心他喜欢别人,他不要她,她难受地想死。现在不了,她知道,那么多硬生生的苦都没绊住他的心思,贺图南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他问这个干什么呀?

“有。”

“多吗?”

“有几个吧,我也不清楚,”展颜突然想到件事,忘记分享,说,“门口小饭馆多的很,你来我们吃鸭血粉丝汤。”

贺图南不让她打岔,话题带回来:“什么野男人,也敢打你主意,不要理。”

展颜说:“我看人家倒不是这样的,野男人是你,你才是野男人。”

贺图南说:“那倒是,他们毛都不见得长齐了,算不了男人。你直接告诉他们好了,我有男人。”

他一点不掩饰那点放浪形骸,轻车熟路地嘲弄。

“好吧,我有男人,真是不要脸。”展颜终于忍不住笑。

“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点什么?”贺图南问,语气里有玩笑似的不满。

展颜故意道:“我应该说什么?我不知道。”

贺图南威胁都是放荡的:“到南京弄不死你。”

她心底一阵悸动,挂上电话,脸还是烫的。男人在这种事上,都是这样的吗?粗鲁又直接,贺图南以前可不这样。

交作业这天,有人告诉她,一个女的找她,女的,不是女生,在学生的嘴里代表着女人。

是孙晚秋,她突然出现在学校。

她穿了件风衣,里头是裙子,也许是因为长途奔波,衣服像过去的日子那样皱着,无论怎么一双手,都抚平不了。

那条黑色的臭烘烘的河,好像变成她脚上那双半高跟皮鞋,是一种颜色。

孙晚秋画了淡妆,她涂了口红,斜挎着包,手里拎个大塑料方盒。

两人对视片刻,展颜怔怔看她。

“我知道你来了南京,学建筑。”孙晚秋拨了下新烫的卷发,眉毛修很细,像个女人。

展颜慢慢走过去。

“你高考前的信,我收到了,我给你回了信,但你没有再给我写信。”她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你从哪儿来?”

“从永安县,我换活儿了,一直忙着到处要账,弄到这会儿才来看你。”孙晚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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