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线上写着“达成”，并且在后面补充道“流程结束”。然后，又在另一条线上写到“花钱购买大佛”并且在这条线后面又延伸出两条线。

一条线上写着“灵验”，并且在后面备注道“滚雪球”。同时在另一条线的末端写道“不灵”。

寇天明思考了良久，这才在“不灵”的后面补充道“一次成功，二次失败”并且在这条线上画了一个红圈。

这时，寇天明才转头对身后的冬局长和秦璐开始讲解：“这就是李志富骗钱的套路。”寇天明敲着□□说道，“这就是李志富的套路。虽然这个人学历不高，但是他的情商很高。他知道如何通过话术和因果，来分摊他的责任。”

“这话怎么说？”冬局长问道。

“我先给你们模拟一个情况。以前有个草头郎中，卖一种药，这种药包生男孩。因为这种药，这个草头郎中赚了一大波钱。并且还得到了十里八乡里众多人的追捧。你们觉得这件事是真实的还是瞎编的？”

“真的。”秦璐说道。

“假的。”然而冬局长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是假的呢？”寇天明笑着问道。

“因为这种药根本不可能存在。或者说，即使真的存在，也不可能会在这种草头郎中手中。”冬局长回答得很坚决。

然而寇天明却笑道：“是不是真药，一点都不影响这个骗局啊~”

“哈？”冬局长完全搞不懂寇天明在说什么。

寇天明补充道：“后来改革开放，为了破除封建迷信思想，也为了抑制重男轻女的思维。当地卫生局联合当地警局，一起对这个草头郎中进行了彻查。后来根据这个人的行踪轨迹、购买药材的记录，最终发现，这种包生男孩的神药，其实只是古时候流传下来最简单最普通的保胎药。按照现在的物价来算，顶多也就一颗药丸2毛钱的成本罢了。不吃不会缺少什么重要的营养元素，吃了、或是吃了很多，也完全可以当成多吃了两口饭，也不会给身体带来副作用。实在不能理解，你就把这当成一个碾碎的糯米丸子就行了。”

“那这种东西怎么能够成为包生男孩的神药呢？而且听你的口气，还持续了很长时间。若不是地方卫生局出面，这个骗局根本就不会被拆穿。”

“重点就在于，这个骗局利用的是逻辑思维，而不是药物本身。”寇天明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我们先把药效扔在一旁不管。排除特殊情况，生孩子的男女比例是50%和50%。也就是说，一个孩子生出来，不是男孩，就是女孩，各占一半比例。所以，按照概率论，这个草头郎中给所有孕妇吃保胎药，他有一半的概率收回成本。”

“然后呢，这个草头郎中，采取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办法来规避风险。就是他不预先收钱，而是等人回来还钱。”

“这是什么意思？”秦璐问道。

“他是这样的，由于保胎药的成本价格非常便宜，便宜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一开始采取的是白送的策略。打个比方，有100个孕妇来他这里抓药。他都给人开保胎药。100个人加起来也就20块钱的成本。然后，这100个人里，假设完全按照概率论，有50个孕妇生了男孩。然后这50个人回来感谢这个草头郎中。送锦旗的送锦旗，放鞭炮的放鞭炮，最重要的是这50个人是肯定会回来把药钱补上的。草头郎中这个时候收钱，就有底气了，毕竟事实结果摆在那里。由于是事后，他也不敢多要，怕要多了人家也不给。于是就一个人收200，那么这50个人他就收了10000了。比起这一万，之前给的20块保胎药的成本是不是可以忽略不计了？至于剩下另外50个生了女孩的孕妇，由于这药不灵，而且草头郎中也没有收他们的钱，所以他们索性也就不来了。毕竟，人家都没收你的钱，说了不灵不收钱，你还有什么理由去闹？”

“哦！我明白了！”冬局长和秦璐都恍然大悟。

第357章 357

寇天明继续说道：“这个骗局，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概率题。你有50%的概率得到200元，那么你的可能受益是100元。而这100元的成本是0.2元。所以他完全就是在用0.2元去‘换’100元。概率偏向哪边无所谓。只要他摊子铺得够大，参加的人数够多，概率最终会趋于50%和50%的稳定值。他就能保证有50%的收益。他所要做的，根本不是关心药丸有没有效果，他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多让人来参加他的这个概率题。只要参加人数越大，他的获利就越多。然后那成功升男孩的50%的孕妇，最终会成为他的招牌，再帮他扩大参与人数，以此下去无限循环。他在做的就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失败的生意。”

“假设排除掉最极端的存在。如果是一个孕妇，那么他要么赚200，要么亏0.2。如果是两个孕妇，那一个成功，一个失败，他就是用0.4得到了其中一个200的报酬，此时就已经不亏了。如果是三个孕妇，刚才说过，排除掉极端情况的存在，也就是三个全是女孩的情况，那么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他也不过是用0.6的成本换取了200的收入。他仍然是血赚。那么什么情况下他会亏本呢？单以成本来论。他需要接待101个孕妇，而这101个孕妇中，只有1个生了男孩，他才刚刚亏了0.2元的成本。101分之1，小于1%的亏损可能。你觉得现实中存在100个孕妇没有一个男孩的情况么？不存在。所以他是不可能亏本的。”

说到这里，寇天明才拿出那个小瓷人，说道：“李天师采取的，也是这种策略。他先免费给所有参与者，免费发放一个小瓷人。这个小瓷人的成本，我估计不会超过2元。他之前有摆过地摊，弄到这种廉价的玩意儿完全不费劲。随后，拿到这个东西的人，只有两个结果，灵验，或者不灵。”说着，寇天明开始指着黑板上的一条条延伸出来的线。

“其实，从这一步这里，我们就可以以涉嫌诈骗进行抓捕了。但是呢，这其中就有一个问题。”寇天明敲着黑板上“不灵”两个字后面的补充说道，“因为在这一步的时候，李天师没有收过被骗者的钱，不仅没有收过钱，还白送了一个价值2元的小瓷人给被骗者。从法律的意义上来讲，李天师的行为没有涉及到任何现金价值，李天师的行为也没有导致结果的改变或发生。虽然我们知道他在道德意义上是诈骗，但是从严谨的法律角度上来讲，证据不足。”

随即寇天明又指着“灵验”那条线继续说道：“如果灵验的话，那就又会分出两条线出来。”

“一条，是被骗者回来还愿。所谓的还愿，就是给钱。那么这个时候，被骗者和李天师之间就有经济往来了，两者的行为就可以构成诈骗。但是呢，这个时候，被骗者主观上就已经开始信奉李天师了。我们知道李天师是利用概率学骗到了钱，但是被骗者会认为李天师是真的天神附体。这种时候，被骗者不会主动配合我们提供他与李天师的交易证据，甚至还会帮助李天师来反对警方。这也就是为什么客观事实摆在眼前，警方为民除害，却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上。”

“第二条，那就是被骗者不来还愿。不来还愿的原因有很多，或许是因为被骗者想穿了，认为赚到的钱是经过自己的努力，跟李天师无关。又或许是被骗者抠门，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李天师，这样两人也就没有发生经济往来，最终诈骗的行为也没有形成，案件是不完整的，也就不存在案件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个结果。第一个结果，被骗者进到了李天师的圈套当中，但是被骗者是向着李天师的，反对警察。第二种，被骗者赚到了钱，却没有被李天师骗到所谓的还愿钱，诈骗行为不完整，案件不成立。第三种，案件进展导致诈骗行为无法进行，且受骗方没有任何损失，案件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