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走出一个人来。这人四十来岁，虽然是乌黑的头发，但是看上去确实一副老像。双眼无神，带着黑眼圈。嘴角耷拉着，一副哭丧像。别说这人有钱，就算又有钱又年轻，长这副样子谁敢嫁？

这人看到有人来了，脸上露出一副不悦。就好像寇天明等人是侵犯了他的领地一样。一点都不客气地问道：“这里是死人呆的地方，你们来干什么？”

寇天明心里好笑：“死人呆的地方，你自己不是活人啊？看来你是已经都把自己当做死人了。”但是寇天明很奇怪。一般来说，一个人独居久了，就会有一种想要和别人多交流的冲动，毕竟人类是群居动物。然而这个守墓人看到几个人来，不仅脸上没有露出笑容和欢喜之色，反而显得很厌恶，甚至有些抵触。难道他很讨厌人类吗？

趁着文警官和守墓人打招呼的功夫，寇天明打量了一下守墓人的院子。院子里有一片自己种的蔬菜，屋前屋后挂满了腊肉和干辣椒。

其实这就是普通农家人的住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说特别，也就唯独这房子是盖在墓地的前面，如果不是这点，你根本不会将这阴森的气氛和和这个房屋联想在一起。

要说有些特别的，就是院子后面单独有一个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捡漏的窝棚。窝棚里放着一些工具，小到剪刀裁纸刀，大到锛凿斧锯。窝棚很简陋，就是几根柱子支撑着一大块油布，三面镂空，一眼就能看得到里面。里面还有一些未完成的木工活，都是桌椅板凳的木腿什么的。一个人生活也是无奈，不出山的话这些家具只能自己打造和修补。另外靠里防水的位置，还放着一些纸人纸马，甚至还有小洋楼。

“这样应该就是文警官所说的守墓人的副业了吧。”因为是完全敞开的，没有任何遮掩，所以寇天明一下子就将这个捡漏的小工作室给看透了，也没有多留意。

文警官跟守墓人聊了几句，有些尴尬地走回来说道：“守墓人不太喜欢外人多接触。如果你们硬是要调查的话，我用法律手段可以强制他配合……”

“行了。”寇天明说道，“这里就是一般的屋子，没有丝毫遮掩的地方。而且我刚才隔着距离观察了一下守墓人的表情。他在看到我们，看到文警官的时候，丝毫都没有慌乱和惊恐。同时，他也没有杀人特有的那种愧疚和自责。总之，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和杀人有关的负面情绪。从心理学上来讲，他并不是杀人犯的第一怀疑对象。”

秦璐此时问道：“那这样吧，老师之前应该有盘查过守墓人的，我们去翻看一下审讯记录好了。”

说到这里，文警官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嘛，我回去再跟你们说吧。”

第122章 122

没有回到警局，文警官在路边找了个石头就坐了下来。

看文警官坐下来了，寇天明和秦璐也坐了下来。

文警官说道：“大便头啊，其实也是第一个就去看守墓人的。他当时给的理由是这样的：守墓人这个职业，生活比较孤僻，容易产生心理障碍和心理扭曲。所以呢，是第一怀疑对象。但是呢，他一看到守墓人，一看到墓地，就回来了。”

“没有细究？”寇天明有些诧异。

“就跟你一样。看了一眼，就说这里没有藏东西的地方，就走了。”

秦璐冷笑一声：“我看啊，他是怕死人堆晦气，所以找个理由开溜才是。”

寇天明问道：“那守墓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文警官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啊，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他父亲是村里一个酒鬼，嗜酒如命。而且脾气不好，喝了酒之后就会发酒疯。有一日呢，他父亲卖酒回来，喝了一路，看到她母亲一个人回家，就起了色心了。结果就把他母亲给玷污了。原本这件事遮掩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她母亲竟然怀孕了！山里人思想还不怎么开放，未婚先孕的事情谁都不能接受。当时摆在她母亲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给活活打死，以正家风。要么就嫁给那个酒鬼。为了活命，她母亲选择了后者。”

“可以想象，虽然结了婚，当时守墓人的家庭并不幸福，也不可能幸福。本来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而他的酒鬼老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人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好好教导他，将他抚养成人。一边平日里仍然是挥霍无度，买就买肉，另外一边喝得醉醺醺，还对他们娘儿俩拳打脚踢。他母亲为了养活他已经是很辛苦了，还要给她的最老鬼买就买肉，生活是苦不堪言。”

“日子这样过，钱总有花光的一天。这一天，守墓人他爹问他娘要酒喝。他娘说没有钱买酒了，家里没钱了。他爹酒瘾上来了，见没有酒了，立马就发疯了！他爹揪着他娘的头发就在那边喊道：知道老子喜欢喝酒，还故意不给老子准备着。你这是准备憋死老子，好和你那混球过好日子是不是？我知道，原本你没嫁给我之前，你和村下那个开加油站的老刘关系不错。老刘这几年都没娶，你就是憋着把我弄死了好改嫁给他是吧？”

“老酒鬼这么一说，守墓人他娘这几年的委屈通通涌上心头。原本她就是为了保命才嫁给这个酒鬼的。没想到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还被人倒打一耙。心中的委屈自是不必说。”

“老酒鬼看她不说话，就自以为是地说道：看，我说中了吧。既然你喜欢，那我就把你卖给那个老刘头，换点酒钱喝。反正我上你也是一时兴起，本来就没想着对你负责……”

“被人这样说，即使是绵羊也会有脾气的。于是守墓人他娘终于忍不住怼了两句。于是乎，男人就气上头了，不仅骂，还拳打脚踢。守墓人他娘这次也是豁出命去了。以前都是打两下就结束了，没想到这次守墓人他娘居然还还手。于是老酒鬼越打越凶，竟然把守墓人他娘给打死了。这一切被幼小的守墓人给看见了。于是乎，当时只有7岁的守墓人，就另寻了一天，趁着老酒鬼喝酒喝醉睡觉的时候，拿着菜刀给他的肚子开了瓢。”

第123章 123

“但是，小孩子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而且当时的他并不明白什么才是致命伤。他趁着夜色，用刀子划开老酒鬼的肚子，非但没有结果老酒鬼的性命，反而是疼醒了老酒鬼。老酒鬼醒来，看见这个不中意的儿子竟然拿着刀对着自己，瞬间就暴怒了！也许是因为刚睡醒，又或许是因为酒劲还没过去，他竟然忘记了疼痛，直接起床要暴揍儿子，甚至还动了杀心！”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刚才是趁着老酒鬼睡着了才刚动手，现在老酒鬼醒了，又看见自己一刀划开肚子都没能要了老酒鬼的命。他真的觉得老酒鬼就是这个世界上杀不死的恶魔。于是乎，他扔下了到，夺门而逃。”

“老酒鬼起身，捡起了刀，追着孩子就出了门。但是毕竟肚子被孩子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流血不说，肠子都耷拉到外面来了！就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老酒鬼还想着追杀孩子，你想想他能好的了么？虽然一开始喊得很凶，但是没过多久，等酒劲和睡意过去，转而就是剧烈的疼痛。并且激烈的运动还伴随着满地的血液，最终老酒鬼没能杀掉孩子，因流血过多加至剧烈疼痛，惨死在屋外。死的时候，肚子里的肠子拖在地上都有一米多长。”

“这件事当然也惊动了村子里的老老少少，也惊动了当时的警队负责人。但是大家到现场一看，发现的是手上拿着刀的老酒鬼，还有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小孩子。这个场景，不知情的人看来小孩子才是弱势的一方。而且，房间里发现了被打死的他娘的尸体。这件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当时的守墓人还是个孩子。警员稍稍威吓了一下，守墓人就把实情给说出来了。于是乎，这个案子就变得相当复杂了。老酒鬼打死女人在先，有错。守墓人先拿刀捅的老酒鬼，也有错。但是老酒鬼平时虐待家人，这个事情村里里都是知晓的。没有人同情老酒鬼。而且守墓人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现在还父母双亡，着实可怜。如果按照实情写，那守墓人没有了父母，又是杀人犯。他这样的先要送去少管所，又要送去孤儿院。他以后的人生就算是完了。于是当时的警员就集体做了个决定，篡改案件事实。原本的案件应该是老酒鬼家暴打死女人，守墓人替母报仇捅死老酒鬼。经过修改后就变成了老酒鬼殴打女人，女人捅伤老酒鬼后致使老酒鬼身亡。现场的照片也是老酒鬼拿着刀倒在外面的样子，不知道实情的人很难凭借这些照片证据来推断现场的真实情况。于是乎，守墓人就被全村人保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