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87)

作者:惘若 阅读记录

沈筵只觉心爱到极处,反而不知说些什么,嗓音低低地唤了一声:“心肝儿。”

苏阑快睡着的时候,又想起来问这件事,“为什么每年都去扬州?”

沈筵拥着她,“找个正当理由上门去,让奶奶相看一下我这个毛脚孙女婿,她对我印象还不错吧?”

“那岂止是不错啊,”苏阑脸贴在他胸口,扬了扬唇角笑起来,“她说我配不起你。”

他也笑,“不至于。”

其实又哪里是什么女婿登门?沈筵没有告诉她,在她走后的第二年,苏阑家里就出了件不小的事。

扬州城里有个早年丧偶的鳏夫,瞧上了苏阑的妈妈何丛,看她年轻守寡,又有几分姿色,可殷勤了大半年也没能成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行当,成就成,谈不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人心眼太小,又在市里领着一不高不低的职衔,扬言要报复何丛。

他先找由头停了何丛在少年宫的工作,再又把主意打到了她奶奶的退休金上。人家寡妇失业的,他这样断人一家的生计,不和他拼命才怪。

也是合该了这人自寻死路,何丛写了检举信到省里去告状时,正遇上在南京开会的沈筵。

他问清情况以后,当天下午就抽空去了一趟扬州,领着市里的班子,浩浩荡荡去看望了苏阑的奶奶。

被沈筵这么一弄,全干休所都知道日薄西山的苏家,竟还有个不得了的亲眷长住北京,谁也不敢再怠慢。

往后的每一年,他再忙也好,都会去走一趟。

苏阑全不知这其中的深情底理,还真当沈筵是起了闲心去她家。

何丛是要强的人,自不会跟女儿说这些难堪的事情,沈筵也极通世故,更加不愿意让苏阑觉得承了他恩。

他也不屑于用这些,来挽回一个小姑娘。

沈筵只是想,假使有一天苏阑肯谅解他,也要因为爱,而不是凭借着这点子人情。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苏阑环着他的腰, 心道:可至于了呢!

她拿他照片出来的时候,还被她妈全力反讽来着。

沈筵瞧她动来动去,想是汗腻得她难受。

后半夜做了两回,最后一下顶上去的时候, 苏阑整个人沉在他腰间抖如筛糠, 若非沈筵抱得十分紧, 她只怕又要从他身上摔到床下去。

他亲了亲她额头,“要不要去洗个澡?”

“还是不去了,实在没力气。”苏阑很有自知之明地摇头,“我怕一下地,就会晕过去。”

沈筵被她逗笑, “那一下要不是我搂着, 你早就跌到地上去了。”

苏阑嗔道:“都是怪你太深了, 还那么用力, 有谁能受得了啊?”

“好好好,怪我, 都怪我。”

苏阑又窝在他身上睡足了两三个小时, 才恢复了些体力,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在病房的浴室里简单清洗了一下, 换上方助理送来的衣服, 直接从医院去了公司上班。

方助理难免对老板感到好奇, “苏总, 医院那个是你什么人呐?”

“我叔叔,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 ”苏阑面不改色地答, “这不住院了吗?我照顾他一下。”

“那你叔叔可真年轻, 他有三十吗?怎么辈分那么高啊?结婚了没有?”

看起来沈筵成功勾起了小方的兴趣,一连串的问题把她砸得头晕眼花的,本来苏阑早上没吃饭就有点低血糖。

她靠在椅背上,轻揉着太阳穴,“他应该快结了吧。”

再不结都要报废了,苏阑甚至打算牺牲自己成全一下沈筵,免得他再遭人嫌弃。

方助理一脸遗憾的样子,“敢情叔圈大佬都有主了。”

苏阑虔心请教,“什么玩意儿?叔圈是什么?”

方助理:“就是指到了中年,但仍然很有魅力的男人,都可以被划进来。”

苏阑:“你们小年轻是懂圈层文化的。”

周一早上的例会,苏阑永远板着脸在挑各个部门的毛病,把上周工作中的问题在会上公开处刑。

唐明立就负责在旁边唱白脸,苏阑刚批评完,他又寻出优点来提出表扬。

他一直在管理上就主张怀柔政策。

一开始,公司的员工们对苏阑还颇具微词,后来相处得久了,发现她这个人虽然在工作上是出了名的严厉,可一旦有什么事,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更能扛得起来。

而且谨慎审度,也是为了力保公司正常运营不出差错,所以渐渐的,手底下这帮部门负责人还更愿亲近她。往往碰到些棘手的难题,都会先问问她的想法。

刚散了会,唐明立就立马戴上了痛苦面具,拳头抵着胃伏在会议室桌上,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动了,苏阑收拾完资料例行公事地问:“怎么了唐总?又、哪儿不舒服?”

她的逻辑重音都落在了这个“又”字上。

因为从没有一个早例会开完,苏阑按照总部的要求具体布置完本周的任务指标,唐明立会觉得身体哪里通泰。

唐明立紧皱着眉头,指了指她手里密密麻麻全英文的资料,满脸嫌恶又不适的,“我说这位钦差,能先把您这明晃晃的圣旨收起来会儿吗?看得鄙人肝疼。”

苏阑见怪不怪,“可唐总捂的......好像是胃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迅速换了个位置,举起台历问苏阑说:“你看周一的一,像不像我一马平川的心电图?我没几口气了。”

苏阑给他倒了杯咖啡,“有些人吧,明明周一也在摸鱼,却还要装模作样的,害怕周一。”

“有时候我真是替你担心,”唐明立被挤兑得哑口无言,“你真能嫁得出去吗你?”

“世上总有那一不怕死二不怕怼的。”苏阑出会议室前丢下了这么一句。

好在临近春节的这段时间没什么事,苏阑一上午在办公室加紧赶工,把手头上积压的文件处理完成,下午早早就到了301照顾那位老弱病残。

沈三儿如今真是每一项释义都能沾上边。

苏阑在京季打包了份乌鸡汤提过去,她人还没进门儿,就听见病房里头吵吵嚷嚷的大动静。

沙发上坐满了人,这哪是来探病的?整个一八达岭长城一日游中年观光团,宋临那高兴劲儿,还有杨峥的说笑声,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俩原地升级当爹了。

而床上坐着的沈筵,刚生了一大胖小子。

李之舟问了句,“昨天苏阑来问我,那年你是怎么出的车祸,我可都告她了啊。”

“这么大的事儿还瞒着啊?”宋临问。

沈筵的笑里不无心酸,“本来年纪就大了,再让她知道这是一堆残渣废料,她还能待见我吗?”

林翊然领了他妹妹林静训,就和苏阑前后脚进的医院。

林静训把束粉百合插在床头的玻璃瓶里,“祝沈叔叔早日康复,路上随便买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苏阑打眼一看,沈筵最讨厌粉色了,总说俗不可耐。

可他偏过头瞧了一眼,半点看不出异样来,笑道:“静训当真有心了。”

郑臣也夸了句,“我们静训打小就是好姑娘,再没有比她更懂事儿的了。”

“嗯,说的也是,”林静训习以为常地笑,“我是个好姑娘,好姑娘有好报。”

林翊然亦笑得温文尔雅,“你会比谁都有个好结局。”

苏阑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瘪了下嘴角,心道可真没劲。

他们这群人从出生起,就早早地经历着常人毕生难以望其项背的荣华,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本领和技巧,就像吃饭穿衣一样自然。

每一个人都夸赞她,可没有一个人帮她。

这些年来她冷眼旁观,到今天才开始想明白这群人的问题出在哪里,就是他们从不说真话。

苏阑也渐渐有些了解,沈筵最初为什么会对她有兴趣,大概就是因为她真吧。

林静训真正需要的是像这样虚以委蛇的赞美吗?她要的是自由,但他们之中谁也不肯开罪林家去帮她一个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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