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问题学校后(42)

作者:江亭 阅读记录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这都几点了?”他还是用麦克风讲这话,声音特别大,像说给现场所有人听的:“我这里不欢迎迟到的人。你们回去吧。”

谢颐还想给他塞钱,被周拂晓一步拦了下来:“我们不知道今天有宣讲会,本来是打算直接去公司报名入学的。是前台的那位小姐告诉我们今天有宣讲会,让我们来这里报名。我们家长在下面停车,一会儿他们就会上来的。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坐了很久的车才到这里。”

讲师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的真实性。最终,他撇了一下头:“自己找位置坐。”

周围有好奇的目光向周拂晓他们投来。四个小伙伴在最后一排的空座位坐下,原本一张桌子只有两把椅子,但现场只剩下一张空桌,于是他们四个挤在最后的桌子后面。

“这个人的眼睛就像变态连环杀手的眼睛一样,”谢颐冷冷地看着讲师的背影:“是死的。”

汤纯觉得精神上受到了惊吓:“他好恐怖啊,特别盯着你看的时候。”

周拂晓仔细听了下面的讲课内容。这是一个主题为“孝道”的培训课,与旧培英的国学课内容有点相似,不同的是讲师加入了很多仪式和互动,他看起来对这些仪式非常重视,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做同样的动作,喊同样的口号,这让课堂上的气氛变得很戏剧化。

宣讲快结束的时候,讲师才介绍了学校的具体情况和课程。然后,有工作人员上来分发报名表,想要报名入学的人填写报名表并交纳报名费之后就算报名完成。

周拂晓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一位女性家长,提问:“阿姨您好,请问刚刚那位讲师您认识吗?”

家长见他长得漂亮,说话也有礼貌,对他也客气:“刘老师呀,我也是第一次听他讲课,不过今天的感受很好,难怪他们说他是个很资深的教育学家,应该是在这方面很出名的,我也是朋友听过他的课所以才介绍我来这里。”

“他姓刘?具体名字您知道吗?”

“刘占峰。占有的占,山峰的峰。”

“那他是学校的导师吗?还是学校的管理层?我们报名入学的话他还会给我们讲课吗?”

“他就是学校的创办人,但他说了,他除了校长的工作以外,还会每天给学生们讲课的。”

周拂晓作出乖巧点头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坐在这位母亲身边的女孩,她毫不在意母亲和陌生人的对话,小小的干瘪的身体兀自地在座位上前后晃,不时捂着嘴巴发出轻微的咳嗽,就好像如果她不捂着嘴巴,那从她枯竭的身体里面冲出来的呐喊会把她整个人撕裂、炸碎。

去交报名表的时候,周拂晓没有看到那位刘老师,他问工作人员:“能不能要一下刘老师的联系方式?关于今天的课程内容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老师。”

工作人员公式化地微笑:“您可以加一下学校的宣传号,如果有任何疑问,欢迎留言,刘老师会定期在上面统一解答大家的问题。”她把一个二维码拿出来让周拂晓扫。

周拂晓递给谢颐一个眼神。谢颐掏钱塞钱的动作比在门口的时候更流畅:“姐姐辛苦了,周末还加班,下班吃个宵夜犒劳一下自己吧。”

没想到这次工作人员把钱还了回来:“这位同学,我们不收礼金的。”

这下谢颐反而有点尴尬了。

就在周拂晓在考虑是否要强取的时候,旁边的一位工作人员笑着凑了过来:“我们刘老师目前也推出了线上课程套餐,您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分别有一万八千八、两万八千八和五万八千八的套餐,现在购买五万的套餐的话,可以获得刘老师的个人联系方式,会有老师单独进行面对面辅导的机会哦。”

第29章 相对隐形

“所以你们买了那个课吗?”

“脑子有病才买吧。”

“那有其他的人买吗?”

“有。”周拂晓当笑话讲:“而且不少。我们在现场就看到了十几个,有个当妈的买了一套两万八的课程,那个付钱的表情,不知道的以为她要去舍身就义。付完钱当场她就对她儿子说了一句‘我自己买件两百块的衣服都不舍得,还不都是为了你!’”

“演春晚小品呢。”聂韬成也当笑话听,“他们这里面估计还有托儿。”

“谁知道?”周拂晓耸耸肩膀:“但他整个设计很精妙。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手机上交,没有任何外人和外部信息的接触,上三个小时课,情绪一直被人牵着大起大落,然后经过各种自我和他人的心理暗示和洗脑,到结束的时候,人的脑子里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理智。那时候别说花个万把块钱买课,他叫他们当场切腹,我觉得都有人会照着做的。”

聂韬成点头:“还是传销那一套。”

“所以我后来也没要所谓的联系方式了。要了背后也不一定就是本人。”周拂晓端着杯子喝了口饮料,“里头真真假假信息分辨不出来的,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聂韬成也没闲着,他把手上的资料袋打开,取出厚厚一沓文件:“刘占峰,1968年生,南方工业大学无线通信专业,同校硕士及EMBA,中级经济师。名下有三家关联企业,都在本地,现任五岳资本有限公司董事长兼党委书记,思睿通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今年3月份又注册成立了培英艺术策划有限公司。”

“50都不到就满头白发了?”周拂晓啧啧称奇:“不是说是资深的教育学家嘛?”

“他还是市劳动模范、软件行业协会副会长、无线电通信协会会长、市科技工业协会会长、市杰出人才代表。啧啧,就是没看到一点教育行业的经历。”

“一堆不知道有没有备案的协会,专门拉政府补贴和投资款用的,其实就是没有任何实际效益的组织,给我能编出一百个来。他和以前的培英没有关联吗?”

聂韬成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有。”

这是出乎周拂晓的意料的:“和郭有关系还是和王有关系?”

“再猜猜。”

“总不能是他有个情人是以前培英的高管吧?”

聂韬成摇头:“他的孩子曾经上过旧培英。”

周拂晓皱眉,一时间没有接上来话。坐在他旁边的翁铃子露出一个惊诧的表情。

聂韬成把这位“刘老师”和他孩子曾经的报名表翻了出来:“他有一个现在在上高中的儿子,三年前,也就是他儿子准备上初三的时候,被送去了培英,填报理由是‘学习成绩差,注意力不集中’。去了整整两个月,后来他还曾经写过一篇感谢信给培英,手写的,还不是打印的那种网上的范文,字字真切,到培英被关停的时候这封信仍然被带班教官裱在办公桌旁边。”

周拂晓去看那篇手写信:“培英教好了他的儿子?”

“从信里能看出来,孩子从培英回家后学习进步很大。”

“所以他很认同培英的教育方式。”

“不仅是认同,或许还想着要发扬光大。”

“你想说,他创办新培英是想继承旧培英?但他也卖课,而且很会搞营销,连个人联系方式都可以拿出来卖。我不觉得他是真的为了教育。”

聂韬成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的动机:“也可能两种动机都有。他热衷腐朽暴力的教育方式和他卖课营销并不矛盾。既能赚钱,又能做自己‘热爱’的事业,何乐而不为呢?”

“让我看看吧。”翁铃子把资料包接过去。她身前那杯饮料从上了桌之后就没有动过,放到冰都化了还是一满杯。但她不着急,把资料看完了才去摸杯子。

周拂晓给她点了甜品她也不吃,他记得她以前很爱吃小零食的:“你是不是在减肥?”

翁铃子有点不好意思:“哎呀,要拍婚纱照了,总要瘦一点穿裙子才好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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