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茉莉(109)

作者:燕麦粥Y 阅读记录

沈别枝猝不及防后退,惊呼一声,连忙护住差点松掉的盘子。

她扭头就要质问,却看见季夜鸣还未收回的手,手背上被溅上几滴粥,冷白的皮肤迅速泛红。

原来是她将火开大了,选取的锅又太小,水太多,米粥咕噜噜冒泡,就会溅出来。

沈别枝下意识开口:“季叔叔——”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几乎快忍不住,想要退步。

但沈别枝记得,他一直细心,总会留意很多细节,前两年她长智齿,他也会记得嘱咐她,不要吃冰吃酸。

令她心动难抑的一切细枝末节,都出自季夜鸣本能,他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充斥的掌控欲,丝毫不会影响他绅士、礼貌的教养。

而非因为她。

换做别人,他也会如此。

沈别枝告诉自己,她已经输过一次,不能再被这些迷人的烟雾弹欺骗第二次。

季夜鸣抬眸,对上她心思不定的眼睛。

他慢条斯理抬手,低头,一边看着沈别枝,一边凑近手背,将粥吮掉。

季夜鸣带着银丝眼镜,面色因为发烧而略苍白,比平日更加斯文,做出这样反差感极大的动作,却并不突兀,反倒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张力色|气。

沈别枝看得心跳一重,她结结巴巴:“季叔叔,你的手……”

季夜鸣从容放下手,柔和微笑:“别枝第一次给季叔叔下厨,自然不能浪费。”

厨房采光极好,洁净无尘的镜片后,他的双眸漆黑深邃,笑意被揉进眼底,仿佛在真心实意地与她说话。

沈别枝脸颊发烫。

粥仍旧在咕噜噜冒泡,她忙不迭将切好的食材倒下,以此证明她的确在亲自下厨。

她庆幸自己马上进组,即将繁忙起来,就没那么多精力来应付老男人快成精的手段。

最后快十点,他们才吃上早餐。

沈别枝想,这一定是季家早餐时间最晚的一次。

让一个病号饿这么久,估计粥没吃进肚子里,他就已经退烧,不然他怎么还能轻松地做那么多事情。

她有愧疚感,但不多。

将粥吃进嘴里时,沈别枝连最后一点愧疚感都消失了。

虽然卖相干干稀稀不太好看,但是味道却出奇地鲜咸美味。

她顿时觉得,自己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给季夜鸣吃,真是便宜他了。

沈别枝抬头,一边吃一边望着季夜鸣,浅褐色的双眸灵动眨。

希望他能懂。

季夜鸣拿着勺子的姿势优雅,不疾不徐地送到唇边。

他好似没瞧见沈别枝的眼神,欣慰般温柔开口:“味道很棒,比季叔叔第一次做得好。”

沈别枝毫不心虚地承认他的夸奖,翘起的唇角根本无法压住,身后无形的尾巴快要翘上天。

吃到中途,季夜鸣探讨日常琐事般,温淡地说:“改天季叔叔带别枝去一个地方。”

沈别枝好奇:“什么地方?”

季夜鸣说:“到时候别枝就知道了。”

这个到时候,沈别枝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但季夜鸣说话算话,她倒不急。

进组后,她复又繁忙起来,几乎将这件事忘记。

这时候,沈别枝更加关注她跟季夜鸣别的事情。

因为自从上次珠宝晚宴,她与季夜鸣上热搜后,他好似就不再控制偷拍他们的照片是否会曝光。

以至于后续他们频频上过几次热搜,皆是关于季夜鸣接送她上学放学,及他们同住在一起。

网友们众说纷纭,各种猜测他们的关系,不是没有不好的猜疑,但都被压下去,见光的机会都无。

但如此,反倒让网友有种他们在做贼心虚,对他们更加好奇。

祝染告诉她:“你最好跟季夜鸣商量一下,做出合适的回应,大众是压不住的,一旦反弹,影响无法估量。”

她表示理解沈别枝的为难,毕竟同在一个圈子,对他们的事情多少了解,的确不好向外公布。

这就得看季夜鸣的意思,如何找一个好听的由头。

但沈别枝不愿与季夜鸣谈。

沈别枝无所谓地想。

成功与否,要不了多久,她都会退圈,到时候渐渐淡出大众视野,谁还会对她好奇。

在没有成功前,让她去季夜鸣面前提起他们难堪的开始,甚至央求他为此做出漂亮的粉饰。

沈别枝做不到。

这件事商议无果。

五月的某一天,季夜鸣早早离开公司,到片场将沈别枝接走。

沈别枝刚换回自己的衣服,脸上热汗未消,车内空调凉爽适宜,令她忍不住咸鱼一样瘫在后座。

她扭头,看着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好奇:“季叔叔准备带我去哪儿?”

季夜鸣伸手握住她的,侧眸与她对视,黑眸沉静,语调平和深长:“季叔叔说过,会带别枝去一个地方。”

沈别枝茫然地“啊”一声,她想起来了。

上回珠宝晚宴后,他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说完这句话,季夜鸣便不再开口。

他轻靠在后座,面容平静,坐姿略松散,银丝眼镜后的双眸微阖着,闭目养神。

看起来放松惬意,但沈别枝却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阴郁与压迫感,萦绕在后座逼仄的空间内,让她呼吸的声音都下意识放低。

她也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问。

今日并非周末,下午三四点,一路顺畅,没半点堵车。

窗外的绿化树飞逝而过,城市的喧嚣随之趋渐远离,他们来到了郊外,车子正在上山。

这边的路离市区远,也无大佬出资修缮,不如冀云山宽敞的大路平缓,偶尔陡斜,沈别枝控制不住身体,倒到季夜鸣身上。

车窗敞开,季夜鸣侧眸注视窗外,沈别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

看见更高一些的地方,是成片的墓园。

沈别枝明白过来,他们到底会去什么地方。

她刚到季家时,偷偷搜索过季镇南出事的新闻,好像就在五月。

但四年来,沈别枝从未见过季夜鸣在这个月,出门祭拜。

老季总的事不是秘密,他们每日生活在一起,不至于会在这件事上刻意瞒她。

结合季夜鸣给一条狗取自己父亲的名字,可以得出,他们父子一定有什么不可解的隔阂。

所以不来祭拜,倒也说得通。

为什么,今年就来了?

她无端回想那通电话,此事联系在一起,大概猜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或许每年过年,季夜鸣接到的电话,也是她。

下车后,沈别枝被季夜鸣牵着,到墓园最高的地方。

季家在商场上的地位,傲视群雄,季镇南的墓也是这样,周围并没有其他墓。

风水十分讲究,视野无一丝遮挡,环视群山,是个庇荫后辈的风水宝地。

大概有钱人都爱讲究风水,沈别枝记得,她以前那个猪爹,也会时常带着一个风水师在身边。

看他最后的下场,估摸着他是请到了骗子。

不过,她好像还从未发现,季夜鸣信过这些。

还未走近,沈别枝抬眼,突然瞧见墓前,隐约站着一位身姿纤细的女人。

遥遥看去,有些熟悉。

对方或许也看见他们,扭头望过来,静静地站在原地等。

到了墓前。

沈别枝惊愕发现,对方是上回珠宝晚宴上,帮她说话的那位女人。

她是季夜鸣的母亲?宋婉情?

季镇南的墓干净、宽敞,墓前放着一把清新的雏菊,显而易见,是谁放的。

墓碑上他的照片,仍旧清晰如新,他戴着细框眼镜,五官几乎与季夜鸣一模一样。

难怪她觉得女人熟悉,却没能将她与季夜鸣联系到一起。

原来他的长相,百分百遗传爸爸。

今天的宋婉情穿着丝质的米白衬衫,浅咖色垂感长裤,戴着跟墓碑上的男人相差无几的眼镜。

那天晚宴,灯光不如白天,沈别枝现在才看见,女人面容年轻,鬓边却已生出几缕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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