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茉莉(27)

作者:燕麦粥Y 阅读记录

她刚到门口,季夜鸣忽然又开口。

沈别枝整个人僵了僵,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头,敷衍地笑笑:“季叔叔还有事吗?”

季夜鸣不急不缓,坐在原地没动,晚风里温凉如玉的嗓音浸染着不变的清润,云淡风轻地问:“许久没见别枝驯季镇南,放弃了?”

沈别枝沉默几秒,不再倔强逞能,理所当然地说:“季镇南是季叔叔的忠犬,怎么可能让我轻易驯服。况且我思考过,夺人所好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灯光明亮,季夜鸣沉静地注视她,眼神温和宽容,仿佛一个无限包容自己的兄长。

沈别枝自然地想起,刚刚他说自己半途而废。

安静地与男人对视几秒,她蓦地转身,略抬了抬下巴,骄傲地头也不回。

卧室床头,高饱和油画风瓷瓶里的茉莉仍旧新鲜纯洁,绿油油的叶片与萤白花瓣的表面沾着细小露珠。

沈别枝负气到床边坐下,大力引起的空气波动,似乎都能带起脆弱小白花的隐约轻颤。

前几天她就交代过张姨,叫她不用再往自己卧室采花插瓶。

或许对方已经习惯,她房间里的鲜花日复一日,仍未断过,好像在预示她如何也摆脱不了“茉莉”的命运。

沈别枝盯着那簇白花看,半响,再次拎起无辜的花束扔进垃圾桶。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那天晚上尝到了她的滋味,终于想起来,准备让自己还债?

过去两年多,他与她保持着亲近却分寸的距离,她天真地以为他如自己哥哥一样。

无条件对她好,培养她跳舞弹钢琴,取得好成绩会奖励她,犯错时也会稍加惩罚。

亲人般的温情成功诱得她对这位“哥哥”动了心思。

但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她才明白,他每次纵容看向自己的眼神,根本就是在看一只活泼顽皮的宠物猫。

对她极好,却又掌控于手心,如季镇南一样,给她的脖子系上根项圈,想离他远些都做不到。

现在又算什么?他足够强大,养在身边的人想要便要了。

以后是要把她当做能睡觉的宠物吗?

沈别枝止不住想,他兴起时就宠她逗弄她。

那被他厌弃后又会是什么下场,像无法生存的流浪猫一样?

她不要那样。

能接受与他睡觉,毕竟以他的条件,自己不亏,但绝不能以“还债”的身份。

她不要做他的沈茉莉。

可她清醒地明白,这样深不可测、连看都看不透的男人,想要与他保持安定稳当的关系,要么驯服他,要么彻底远离。

可她连季镇南一条狗都无法驯服。

谈何驯服它的主人。

远离他。

要怎样才能还清那么多钱?她连那不做人的父亲到底欠了他多少钱都不知道。

沈别枝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一个岔路口,前方两条路浓雾萦绕,看不清方向,令她抉择艰难。

作者有话说:

季总:爱的时候是亲爱的季叔叔,不爱了就是老东西。

第19章 初叛逆

◎季叔叔真会说话,有过很多女朋友吧?◎

几百人的大教室,老教授在台上讲话的声音,后排几乎听不清。

木色课桌前,穿着小香风薄外套搭浅色连衣裙的少女慵懒地手撑着脑袋,柔顺如绸缎般的长发服帖披散于身后,正眼无聚焦地盯着前方,聚精会神地发呆。

好看的女孩,就是发呆也是美的,尤其她似困非困,由内外透出的懵懂与迷离,勾人心弦而不自知。

不少故意坐后排打酱油的男生时不时偷看两眼。

连女生都忍不住被美貌吸引,甚至有人拿手机偷拍。

沈别枝对此一无所知,她在烦恼。

下次“学习”会在什么时候?

男女之间那些事,还能学出什么花样?

她真是烦透了这种如即将被宰割的小羊,眼睁睁瞧着屠夫慢条斯理地用磨刀石磨刀的感觉了。

可她现在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舞蹈生,该去哪里赚钱?

沈别枝,可真没用。

梁婉彤坐在旁边唉声叹气:“自从你回家住以后,咱俩也就只有趁选修课见一见了。”

沈别枝回家住,梁婉彤万般不习惯。

大学不比高中,不住在一个宿舍,即使是同学,临到毕业都有可能仍是“不熟”。

所以抢选修课时,她在宿舍特积极地与她连语音一起选,就为了抢同一老师的课。

沈别枝琉璃剔透的眼珠懒散转动,有气无力地睨她一眼。

此处无声胜有声。

梁婉彤无聊,手欠玩儿她自然下垂的头发,一边欣赏好姐妹的神颜,一边瘪嘴吐槽:“吱宝的家长好不开明,你都成年了,还不让你住校培养独立能力。”

再次见面,发现好朋友改名后,她如何都叫不顺口“别枝”两字。

干脆不叫名字,一口一个“吱吱”、“吱宝”。

沈别枝肉麻一段时间,也习惯了。

说完梁婉彤后知后觉当面说人家长不太礼貌,又歉意看她:“我没别的......”

沈别枝却轻蔑地赞同:“没错。”

某些老古董,的确太不开明。

瞧她这态度,梁婉彤猜测她又跟家人闹过矛盾,机智地转移话题:“对了,学院在筹备元旦节目表演了,吱宝有没有兴趣参加啊?我们吱宝上场,绝对能惊艳全场!”

尤记得高一,那时候她们都有在学民族舞,艺术节两人一起合作双人舞。

那是当年艺术节收获掌声最热烈的一场表演。

从后来络绎不绝的表白来看,显然大多都归功于她小姐妹的盛世美颜。

如今好不容易在大学重逢,她迫不及待想跟所有人炫耀自己姐妹的美貌。

美女漂亮吧?是她姐妹!

况且,他们学院这种节日的表演通常会有许多校外大佬来参观。

表现得好说不定会被公司看上,早些签公司商演赚钱呢。

沈别枝干脆地摇头:“我要准备今年冬季的全国舞蹈比赛,没时间参加。”

其实她与梁婉彤的脑回路撞在了一起,如今流量时代,她努努力,指不定能借这次比赛令人周知。

这是个机会,虽然可能会让老师对她失望。

所以她这两个月都在准备比赛,全然不了解容大舞蹈学院的模式,不知道通过学院表演,也能有类似的机会。

梁婉彤了然,摆摆手,朝她挤眉弄眼调侃:“我懂我懂,我们吱吱可是要成为国际舞蹈家的。”

吱吱这种家庭的苗子,不着急赚钱,当然会走正统比赛道路,而且她舞蹈天赋贼厉害,高一时,就已经上过采访节目。

她迷之自信,自己小姐妹成为著名舞蹈家,只是时间问题。

沈别枝愣住,鸦羽般的睫毛微垂,教室灯光洒下,脸颊落定一圈淡淡阴影。

梦想往往与现实相驳,如今她连人生都无法自主,谈何成为舞蹈家。

他高兴时,就会捧她当舞蹈家。

等他腻了,可能就会像当初一样,将她转手送给其他人。

沈别枝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划拉着课桌,口不对心地轻哼:“当舞蹈家有什么意思。”

她从来如此,就算不能成为舞蹈家,也是她没兴趣。

绝非她不能。

梁婉彤没把她的消极放心上,啧啧看她:“吱宝儿,你变了。”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焉了吧唧的教室瞬间活跃,前后门人潮拥挤。

沈别枝与梁婉彤不慌不忙,准备等走得差不多了再走。

后排几位男生望这边,互相推搡怂恿,其中一戴眼镜模样斯文的男生,佯装恼怒地瞪向推他的人。

最终他们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教室。

梁婉彤往后门看一眼:“差不多了,吱宝咱们走。”说着已经站起身:“我下节课有点远,别迟到了。”

沈别枝“嗯”了声,跟上去牵住对方往后伸的手。

刚走出门口,就被从旁突然闪现的几位“不速之客”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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