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他眼下正筹备着开一间新的工作室。
偶尔会有朋友来画室找他。他们上楼谈,一谈就是大半天。
我们从美院回来之后的那周特别多,似乎都是知道他回来的消息,过来观光的。
“嗯,在哪里?”我下意识问。
“不远,”薛子扬开口,“你要不要……”
就在这时,门被谁推开。
盆栽店的那个男生拎着几个塑料袋走进来,叫了声,“子扬。”
他把塑料袋放在长桌上,一屋子小崽子立刻围上来。
盒装的哈密瓜,切好的菠萝,香蕉,还有红提。
“探病呢你?”薛子扬探头。
“滚滚滚,会不会说话。”男生转向我,目光很热情,“又见面啦嫂子,我叫阿辛,是子扬大学的室友,上次没来得及介绍啊哈哈。”
我额角黑线:“我们不是……”
“你们这是夫妻档吗?”阿辛丝毫听不进我的话,左右打量了一圈。
薛子扬也很无语,“她是来帮忙的学妹。”
“可以哦?薛帅,”阿辛的注意力被他吸引回来,还是挤眉弄眼,“学妹都泡到了?”
薛子扬:“能不能听人说话……算了,他从本科起就这个德行,我们不要和他计较。”
后面那句,是转向我说的。
我深有感触地点点头。
说真的,我也不想跟他计较了。
被阿辛一打断,我已经完全忘了薛子扬要跟我说什么了。
直到兼职时间结束,才想起来。
“哦,也没什么,”他神色松松,“就想邀请你去看一看。”
第5章
收到师兄的邀约,我自然是很开心的。
只可惜接下来的日子一直下雨,淅淅沥沥,把人的心情也破坏了个干净。
挑了个天气晴好的周末,我按照地址摸到了薛子扬的工作室。
没想到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大概是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艺术气质,我直觉他们都是美院的毕业生。
“嗨,师妹好!”
阿辛一见到我,就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啊!主要是子扬这个人吧,我万年没见过他跟哪个女孩子走得这么近,还带你来买盆栽,啧啧,没忍住,就不由自主多发挥了一下啦嘿嘿嘿!”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引得薛子扬其他几个朋友都朝我这边看来。
好奇的,探究的视线。
我无语:“……师兄。”
“哎!”
“其实你是在挑事儿吧?”我果断地揭穿了他。
“哈哈哈哈怎么会呢……”阿辛师兄一直在摆手。
“笑什么。”
随着这句话音,大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玩笑,纷纷看向某个方向。
薛子扬从工作室里间走出来,他大概是懒,只抬手撩了一半的帘子。
上边一半折着搭在他肩头,上边印着手绘的线稿图案,黑白分明,很是耐看。
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卷纸,眉宇间依然是明朗张扬的气息。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跟师妹聊天儿呢!是吧师妹?”阿辛师兄显然是个怂货,在薛子扬面前,半点也不敢说刚才调侃他的事。
我更不会说,只点了点头。
“来了。”他目光看向我。
我点点头:“嗯。”
这时候有人在旁边打岔:“子扬,你还没跟我们介绍一下小美女咧。”
“介绍一下,这位是施奕,目前在一介做我的助理。”薛子扬从善如流,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明晃晃地集中在我身上。
“回忆的忆啊?”
“不,”我说,“神采奕奕的奕。”
“哎呀好名字。”阿辛师兄啧啧称赞,然后立即换了副套近乎的笑容,“那我以后就叫你施妹吧嘿嘿嘿。”
薛子扬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我,大概是觉得这帮朋友口无遮拦,怕冒犯我之类的。
我笑了笑,表示他想多了。
人跟人交往,善意恶意我还是分得清的。
“这里怎么样?”他拉开椅子,坐在我身边。
以师兄自恋的人格,这个时候蒙头吹彩虹屁就可以了。
何况,我真的觉得这间工作室非常艺术,温馨,又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活力。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大致地吹完了这间工作室。
“师妹你文学系的吗?”
“都可以写成我们的宣传语了。”
“你别说,那个帘子我一直觉得是点睛之笔。”
“……”
我哪里听不出这是善意的调侃,吐了吐舌头,问坐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夸得太真情实感了。”
其实,说一句“很漂亮”,就够了哦?
“哪里,我听着很受用。”薛子扬说。
“真的?”
“真的。”
我舒了一口气——自从方水知道我跟薛子扬一起打工,时不时就要捞一点他的陈年旧事跟我说说。
据说,他工作室倒闭的那一阵,整个人很是失意。
搞得我也同情心泛滥起来。
有时候就忍不住,想多鼓励他一点。
“对了,师妹你大几的?”几人说说笑笑,话题又往我身上跑来。
“大三。”
“北区的?”
“对。”
我们学校分南北二区。北区偏文,南区偏理。
有个头发卷卷的师兄拍起手来:“北区好啊,北区妹子多质量也高啊!师妹,留个微信呗,室友同学什么的给我介绍介绍。”
“去去去。”阿辛嘘他,“要微信号,你问过子扬的意见没?”
说完,朝薛子扬挤眉弄眼。
我:“……”
为什么要问他的意见。
“不可以。”薛子扬对号入座,把他的手机推开。
阿辛一脸的意料之中,嘿嘿地笑,对我说:“师妹,我跟你讲,师兄没一个好东西,大学生存守则之一就是防火防盗防……哎哟!”
他话没说完,被忍无可忍的薛子扬踹了脚椅子。
立刻安静如鸡。
卷毛师兄捂着嘴偷笑,另一个师兄拼命忍着,狂拍桌子。
还有另一个,像发现大新闻似的,十指飞速给谁发消息。
是没人再瞎说话了。
但这古怪的气氛……却比之前更甚。
我怀疑薛子扬天生就缺根八卦的筋。
在这种状态下,居然打起了开心消消乐。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移动,屏幕上发出炫目的光。
“子扬,你手速很快哦……”阿辛师兄拍着他的肩膀,“不愧是母胎solo啊!”
然后阿辛师兄如愿以偿地挨了一顿打。
有时候我怀疑……
阿辛师兄真的是欠揍,才会这样三番五次挑衅。
“好了好了,”阿辛师兄恢复了正形,“正式介绍一下,周平,卷毛,还有本人阿辛——我们几个都是薛子扬的狐朋狗友。”
我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狐朋狗友……
有这么用成语的吗?
“你们是室友?”
K大所有的寝室都是四人间,他们的关系一看就很铁。
“我们三个是,”阿辛画了个半圆,把薛子扬,卷毛和他自己圈在里面,“周平是这次请来的外援,他本科建筑系的。”
“哦,这样。”我应了一声,低头喝茶。
“真好,新的四人组要上路了!我已经预感到了巅峰,”阿辛似有感慨,一拳轻砸在桌子上,“这回,看胖子……”
他刚提了两个字,卷毛的眼锋就扫过去。
我不明所以。
“哦哦,没什么。”阿辛连忙看了眼薛子扬。
薛子扬若有所觉,“看我干什么。”
玩消消乐的手没停。
“嘿嘿嘿,没什么,你长得帅嘛。”
“……”
本来有点热络的气氛,好像又有点冷下来了。
“子扬,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把师妹叫来,不跟人家说话是怎么回事?”阿辛又在作死的边缘跃跃欲试。
没想到,薛子扬却放下了手机,轻咳了一声问我:“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