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才十点半。”

“……哦。”

“你继续玩吧，我接个电话。”

刚好妈妈的电话打来，我拉开椅子走出去。

打完电话正欲推门，听到师兄几个毫不掩饰的议论：

“你们看，薛子扬这狗贼脸红了。”

“别告诉我你在害羞啊子扬？？”

“是因为跟她坐的太近？”

薛子扬伸脚就想踹，后来大概是考虑到这是他自己的工作室，改为了用手。

一巴掌拍得阿辛师兄嗷嗷乱叫，附赠一句冷淡无比的，“滚。”

他抬起视线，刚好跟我对个正着。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薛子扬从椅子上起身，径直朝我走来。

他拉开门，“去哪儿？”

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师兄几个笑得很放肆。

“没，没有。就打了个电话。”

“别进去了。都是群不正经的人。”薛子扬说。

“哦。”我点点头。

“走一会儿？”

我们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

虽然师兄们的调侃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但跟薛子扬相处起来，却是很自然。半点暧昧也没有的。

我反而自在起来。

已经是十一月了，路边银杏金黄。

他敞开穿着一件深墨色衬衣，里面是白T恤，很休闲随意的打扮。

却有种别样的帅气。

我想起方水对薛子扬外貌的评价：

“谢嘉轩呢，一看就是多情的书生，薛子扬就不一样，他就是那种锋芒毕露的帅啊，让人忍不住尖叫的那种，晒成黑炭也帅。”

最后一句，是上次她兴冲冲地来画室见到薛子扬真人，却发现他黑了两个色号之后加的。

想到这里，我好奇起来：“师兄啊。”

“嗯？”

“你是怎么晒成这样的啊？”

虽然他现在也不算特别黑，但跟之前迷妹们形容的“小麦色肌肤”，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暑假，”他顿了顿，“我徒步去了趟西藏。”

我愣了愣：“啊？”

“徒步是因为没买到火车票，却偏偏想当时就走。跟情怀什么的没关系。”

“嗯嗯，我知道啦。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也干过一个人漫无目的瞎走的事。

只不过没走到西藏那么远。

“等下，”我停住脚步，他略带疑惑地看着我。

我信心满满地说，“你第一次带我去盆栽店的时候，阿辛师兄说你徒步去西藏，还说你准备东山再起，都说中了。”

“所以他说你们会登上巅峰，也肯定会成真的啦。”

“你这么会安慰人。”薛子扬笑了。我发现我很喜欢看他笑，有种无忧无虑、信心满满的气质，“放心吧，我既然决定重新开始，就不会退缩。”

“嘿嘿，那就好。”

“还有，你说的没错。”他补充。

“嗯？”

“阿辛是个很好的预言家。”

第6章

十一月末，我拿到了一个月的工资。

没有打过工的我，盯着红包记录足足小半天，还被薛子扬嘲笑。

嘲笑就嘲笑，我还是低调地在朋友圈炫了个富。

拍了一张手握铅笔的图片，配文【有钱拿的劳动最光荣[耶][耶]】。

方水第一个跳出来评论：【还不快谢谢我这个媒人！】

我正在画室看宋宋他们打闹，等他们的家长来接。

冷不丁看到方水的评论，险些噎住。

转念一想，她的意思应该是我跟人民币的媒人吧。

也有道理。

便很感恩地回复：【是啦么么哒】

“至于吗，”薛子扬从身后过来，似乎对我很无语，“嘚瑟了有半小时了吧？”

我顺手把手机递给他看，“兼职是方水介绍我来的啦，她说是我和人民币的媒人。”

薛子扬看了，把手机还给我。

自己低下头去，解锁屏幕。

过了一会儿，我收到他的评论：【还不快谢谢老板】

老板啊……

我无语地抬头看他，“你是我老板吗？”

明明也是教授手下的小员工。

“不是吗？”他单手向后撑在桌子上，挑眉，反问我，

“你工资谁发的？”

也是哦。

的确是他转给我的。

我虚虚鞠了个躬，一本正经道，“谢谢老板。”

“嗯，不客气。继续努力。”他很有做老板的样子。

我笑着继续刷新朋友圈，忽然，看到一条新消息。

头像，那么眼熟。

点进我发的状态，点赞的人依次排列。

水水、姨妈、张宁，还有……谢嘉轩。

他一分钟前赞了我。

盯着那个名字良久，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涩。

这段时间，我刻意不让我自己去想他。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即便面对他，也能谈笑自如。

没想到只是看到谢嘉轩三个字，就让我思绪万千，溃不成军。

稍晚一些的时候，我把那条状态删除了。

进寝室，机械地关门，爬上床。

不是很饿。

躺在床上，渐渐失了力气，混沌着进入梦乡。

梦里，回到了我们的高中。

谢嘉轩穿着白色的衬衫，从我窗前经过。身材挺拔，气质清然。

吸引着所有女生的目光。

包括我在列。

只是，那时候学业为重，我当然不可能向他表白。

知道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我乐得拉高中好友出去，在清吧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想象着以后或许会更接近一点。

越想越激动。

她斜着眼看我：“把人追到了再喝不行吗？”

我酒量不太好，含含糊糊、又很豪气万丈地说：“你看着，我一定会追到他的！”

然后，

然后我就醒了。

眼前骤然一亮，刺得眼皮生疼。

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光。

“奕奕？你不舒服？”方水过来拍我的被子，“奕奕？”

“我……没事……”意识很混沌，我艰难地出声，“我有点累。”

“哦哦，我不知道你在睡觉。要关灯吗？”

“没关系。”

方水：“那我去洗个衣服，等会儿一起定外卖吧，都七点了。”

“嗯。”我答应着，渐渐清醒过来，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把头伸出去，“大邱呢？你们不是看电影？”

“别提了，刚看完，他们系里说要交设计稿，又匆匆跑回去了。”方水把衣服放进水桶，拎起洗衣液。

“不容易啊……”

“可不是么，还是我们专业轻松，不过据说工作难找。”方水耸耸肩，“你看见我一卡通没？”

“没有，你用我的吧。”我指指桌子。

方水出门了。我重新躺回床上。

想到刚才那个梦，不免郁闷。

虽然回想起来恨不得钻地缝。但是我大一好像真的是这么干的。

在他面前，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们专业不同，我就费尽心机打探他选了什么通选课。

知道也是电影鉴赏的时候，心道真是天助我也，不用给人家代课了。

然后是找准他在图书馆的时间。

过去借书，或者自习，寻机说几句话。

跟他介绍过我自己。

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确定他是否记得。

直到……

有一天我在图书馆憋一篇课程论文。

边上的位置被谁拉开。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表带。

他低头问我，“这里有人吗？”

……

不能再想了。

我晃了晃脑袋，想起方水说要定外卖。

点开小程序，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起来。

桂林米粉，花甲米线，煲仔饭，烤肉饭……

没等我研究出该翻谁的牌子，谢嘉轩给我发了条消息。

手指按着消息上划。

不看。

结果，在跟方水边吃鱼粉，边看剧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