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华见她不言语也不挣扎，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的情绪，登时心头怒火噌噌地就蹿了上来，一直顺着血管往脑门上爬去，直到将他额角的那几根青筋尽数挑起。

这种难以言表的压抑和愤怒感交织在一起，就像是结结实实的一记铁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虽然不疼，却足够膈应好长一阵子。

他拧起眉头，脸颊上肌肉紧绷着，高耸的颧骨旁边是一双瞪得异常大的眼睛，“说话！回答我的问题！”

谭婧歪着头，露出了一个苍白而诡异的笑容来，“顾北华，你会后悔的。”

“你叫我什么？”顾北华错愕了片刻，难以置信地加大了手上力气。

从前那么多年，不管他对谭婧做什么，或者是命令谭婧去做什么，这女人似乎都不会生气，永远都是挂着一副甜腻腻的笑容，然后乖巧地完成任务，即使是他有些时候心情不好拿她出气，她也不会表露出任何不快，最多是软着嗓子求饶讨好。

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小傀儡，原来也是会有这么一面的吗？

第535章 你舍不得

听惯了那毕恭毕敬的称呼，突然被这样直呼其名，这反差过大的现实让顾北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惊感。

谭婧突然勾着嘴唇冷笑出声，“你想听什么？顾叔？你想听我这么叫你吗？”

她盯着曲清尘的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虽然顾北华心里很清楚眼前的只是个替身罢了，但还是冷不丁地被那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心头一凛，眼神中的慌乱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谭婧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突然露出了个十分滑稽的表情，似乎是在很辛苦地憋笑，“顾叔？哈哈哈，顾北华，原来是这样啊，你把我弄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估计不全是为了曲清尘吧？我说呢，你怎么对她那么好，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北华呵斥了一声，脸色却再也做不到像刚进门时那么阴冷，手指甚至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感受到他脸色变化的谭婧笑得更加肆意，“没想到啊顾北华，你对曲清尘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怎么，是不是觉得她那种性格太恶劣，所以故意把我折腾成这样来满足你的恶趣味？嗯？是吗？顾——叔？”

顾北华额角青筋狠狠一跳，咬着牙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住嘴！住嘴！”

她知道什么！一个注定当别人一辈子垫脚石的替身知道什么！明明对真相一无所知，却能这么坦然自负地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凭什么！

他眼底燃烧着一片赤色火焰，手指力气一点点加大，毫不留情地握住了她的咽喉。

喉珠几乎要被捏碎，呼吸也逐渐变得顺畅不起来了，但谭婧不但没有立即挣扎求饶，反而是乖顺地垂下了手腕，脸上甚至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她唇边勾起的笑容太过明媚耀眼，几乎瞬间就刺伤了顾北华的眸色。他心头一惊，猛地松开手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女人刚才是在激他！

思及此，顾北华难以置信地眯起眸子，一字一顿，几乎全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你不要命了！”

谭婧弯下身子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笑得极其大声放肆，“怎么着，怎么舍不得掐死我？是不是看见这张脸所以下不去手？哈哈哈，顾北华，你还真是变态啊。你说，要是曲清尘知道了你的这种心思，凭她那个心高气傲的性格，会怎么做呢？”

她的声音极轻，像是片片落叶从枝头飞下来，安安稳稳地落在水面上，不曾激起一点涟漪。顾北华却是听得一阵心惊肉跳，登时大声反驳道，“我没有！我对尘儿好是因为......”

言尽于此，他猛地噤了声，低头看向眼前似笑非笑的女人，眉头锁成了疙瘩。

他竟然差一点就被激的把实话说出来了！那些在心底埋藏了这么多年的陈旧往事，他本以为可以很好的一直被封存在记忆最深处，只要他不再提起，就不会有人知道，但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顾北华突然有点儿担忧，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谭婧变了，不但是说话的语气冷漠尖锐了许多，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谭婧仰起脸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点光彩，“顾北华，你还是杀了我吧。”

这是这么多天来，她所说的唯一一句听起来还算靠谱的诉求。

顾北华心头突然就释然了，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思及此，顾北华冷笑出声，大手一挥，将她整个人又丢回了床上，自己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想死？”

“想。”谭婧几乎是没有一秒钟犹豫就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