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11)

作者:阮郎不归 阅读记录

肖运官穿上衣服,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道长果真是高人,还未请教仙乡上姓?”

桑重道:“清都山,桑重。”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浑似一道惊雷,劈得肖运官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连声道:“原来是清都派的五长老,失敬,失敬!”又是让座,又是看茶。

桑重道:“大人不必忙,贫道和秦公子还有事,告辞了。”

肖运官再三挽留不住,忧心道:“那牝狐的阴魂现在何处?还会来找下官报仇么?”

桑重拍了拍衣袖,煞有其事道:“贫道已将它收服,不会再出来了,大人放心罢。”

肖运官拜谢道:“今日若不是道长出手,下官几乎命丧于此,荷蒙大恩,犬马难报。”送出大门,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进去。

闹了这一回,天色已擦黑了,街道两旁的酒楼商铺灯光缭绕,阿绣走在桑重身边,落后半步,抬头看他。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手上已然添了一条人命,想必自她出门,他便暗中观察,才会来得这样及时。秦半山是个凡人,他不放心也是自然,但被牝狐阴魂附身的说辞,他当真相信么?

阿绣心中有些不安,桑重眼角瞟了瞟她,道:“你方才见了我,怎么哭了?”

阿绣一愣,目光闪烁,低了头道:“我那时被牝狐的阴魂附身,哭也是它哭,我哪里晓得?”

编,接着编,桑重也不戳破,想她忽然发了疯似地要杀肖运官,必然有些缘故。难道肖运官是她的情人?嫖娼被她撞见,气得要杀人,倒也合理。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是认识的。

思量间,听她道:“桑道长,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补偿?”桑重不解地看向她,道:“我为何要补偿你?”

阿绣按着心口,眉头微蹙,状似西子捧心,理直气壮道:“我因为你在钟秀阁受了惊,心口有些疼,你难道不该补偿我?”

桑重简直被气笑了,她明知是他帮她收拾了烂摊子,不道谢也就罢了,还好意思要补偿,真是厚颜无耻。

前面有个混堂,白粉招牌上写着香水本行,积祖秘方。桑重一看,计上心来,点头道:“说的是,我请你洗个澡罢,正好舒筋活血,消乏解疲。”

满以为她会难为情,找借口拒绝,不想她眼睛一亮,笑逐颜开道:“好主意,走罢!”

桑重呆了呆,暗道失算,此女竟是个没脸没皮的色鬼,爱看男人身子。她虽然占了具男人的肉身,但毕竟是个女子,自己与她一处洗澡,成何体统?

一步步走到混堂前,难为情的倒成了桑重,想找借口离开,又怕她起疑,最终把心一横,想她都不怕羞,我怕什么!

第七章 雨疏风骤金兰契

进了混堂,更衣室里人不多,除了阿绣和桑重,还有两个赤着上身,坐在长凳上闲聊的黑汉子,一名正在脱裤子的少年。

阿绣这时才发现,虽然占了男人的肉身,要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还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桑重背对着她,慢腾腾地脱了道袍,回头一看,她腰带还未解呢。

她咬着嘴唇,脸庞有些红,莫非是不好意思了?桑重心中大笑,顿时轻松了,面上闪过一抹捉狭的神色,道:“秦公子,你怎么还不脱?”

阿绣看了看他,脸皮发烫,手指勾着腰带,到底豁不出去,找个借口走罢,又不甘心,想好歹等桑重脱光了,饱看一回再走,也不算白来。

于是道:“我有些不舒服,你先进去罢。”

桑重体贴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放心?还是陪着你罢。”

阿绣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进去罢!”

桑重执意陪她,阿绣暗暗埋怨,这道士该体贴的时候不体贴,不该体贴的时候倒热心。

就这么坐着,敌不脱,我不脱,僵持了好一会儿,桑重不曾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阿绣情知他的身子今日是看不成了,叹了口气,也罢,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桑道长,我们回去罢。”

桑重终于等到这一句,点点头,转身穿上道袍,露出胜利的微笑。

回到窦宅,两人吃过夜饭,各自回房休息。

夜至三鼓,偌大的窦宅内外悄无人声,阿绣躺在床上,已有七八分睡意,忽闻桑重在门外叫她,便穿了衣服,开门走出来。

院子里月色空明,地白如霜,换了一身玉色绫道袍的桑重臂挽拂尘,立在桂花树下,斑驳的树影在他身上映出一幅水墨画,昳丽的皮囊被月光濯洗得更加清润。

阿绣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怔了片刻,心中好不懊悔,恁般美人,先前在混堂里,自己就该豁出去,把他的身子看了再说。想当年,天蓬元帅连嫦娥都敢调戏,自己对一个桑重却畏手畏脚,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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