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以后(2)

赖司砚下颌略抬,才语气低沉再三重申:“钟老师生日我每年都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师生情,跟旁的无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就连自家老爷子生日都不去的人,却几年如一日参加恩师的生辰。

这理由委实牵强。

李泽林不得不提醒一句:“可钟老师说,这次钟意回来了……”

抬手整理衣袖的男子,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破绽。

停顿数秒,侧身,不咸不淡扫了李泽林一眼。

随后垂下眼皮子,露出让人看不透的神情,“嗯,她还知道回来。”

“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电梯门停到一楼,伴着他轻浅的语调,缓缓打开。

丢下这么一句,男人头也不回离开。

夜凉如水,斜风伴着雨幕,密密落在黑色的私家车顶,雨刷器运作着,划去前车窗玻璃的雨滴。

李泽林撑着一把黑伞,把赖司砚送到车上,从酒店大堂出来至关上车门,李泽林全身已经湿了大半。

春季乍暖还寒的季节,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赶忙收起小伞,委身上了副驾驶座。

赖司砚支着额角,看着簌簌雨夜凝神,不知在想什么。

那张受老天格外眷顾的脸庞,暗淡的车厢内,轮廓分明越发深邃。

李泽林想到方才赖司砚得知钟意回来的反应,忍不住小心打量他。

别人不知赖司砚和钟意的关系,很正常。

不过作为赖总身边,长达五年的助理,李泽林怎能不清楚一二。

说爱的轰轰烈烈,那委实有些夸张,不过做为他二人隐婚的几个知情者之一,也是没想到,最后落了个惨淡收场。

李泽林对钟意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一双清澈见底,秋水含情的眼眸。

她笑起来的时候,似满天繁星绽放。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笑容无害,受了委屈也只是扯着赖司砚衣袖楚楚可怜落泪的姑娘,狠心起来,让人胆颤心惊。

思及过往种种,李泽林也只能感叹一番——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什么情比金坚,都是一场虚妄。

这个世界上,嘴软的姑娘,心都狠。

*

钟家在北城,市郊地段,虽然不是豪宅大院,周遭也算数得上的,让人眼前一亮的私家府邸。

钟意大概还没想到,赖司砚身边的助理,竟然说她嘴软心狠。

嘴软心狠,在钟意看来,那可是当今社会对一个女人的最高评价。

房门虚掩,吱呀一声被推开。

钟意蓬松微卷的长发披散肩头,手捏钢笔,头也没回。

脚步声越来越近,“吃饭了,在做什么?”

钟意垂着清淡脸颊,眨了眨眼,“抄经啊。”

哥哥钟商言轻笑,“抄经?你什么时候大彻大悟,开始参悟哲学佛法?”

钟意轻笑一声,放下钢笔站起来,迎着哥哥的脸庞绽开明媚笑容,“是啊,我还准备出家呢,你说像我这样的小尼姑,会不会很受老和尚喜欢?”

钟商言眯着眼眸上下打量,随后挑眉,哄她:“不止老和尚喜欢,小和尚大抵也很喜欢。”

钟意浅声出笑,先一步下楼,把哥哥丢在书房。

出去前,钟商言无意间瞥了一眼。

蓝色封面上,一行金字经文。

《护诸童子陀罗尼经》

钟商言挑眉,别人都颂什么《金刚经》《地藏经》亦或是《静心咒》之类,唯独他这个妹妹从小别具一格,就连抄个经文,也专捡冷门。

午餐结束,春雨方歇,钟意端着一杯咖啡到院子里看星星,远远就看见钟米雪托着腮伤春悲秋。

钟米雪是二伯家的孙女,才刚大一,为了上学方便,暂时住在家里。大概是血脉牵绊,钟米雪的性子,和年少时的钟意有些像。

这也是为什么,比较得钟润山和周雅玲的偏爱。

钟意刚回来没两天,就听说不少关于钟米雪的奇闻轶事,她轻咳两声,慢悠悠走过去,“刚下过雨,蛮有诗意,确实比较适合伤感。”

钟米雪转过来头,看到一抹细瘦身影,青涩脸庞略带窘迫,撇了撇嘴,“姑姑,你也笑话我?”

钟意寻了个位置坐下,咖啡往石圆桌一放,“怎么会,在这个家里,最没资格笑话你的,就是我,你忘了,我可是靠着花痴出类拔萃。”

钟米雪这才被哄笑,她歪着头,“姑姑,你真幽默。”

钟意叹了口气,端起来咖啡轻吹,“姑姑一直都很幽默。”

钟米雪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去追他么?”

钟意语气闲散,“想追就去啊。”

钟米雪蹙眉,“可是他很冷漠,大家都说我会受伤。”

钟意抬头看了看暗淡漆黑,星光惨淡的天幕,白生生的脸庞,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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