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春光[豪门]+番外(67)

还有一张已经失效的图。

陈昭一怔:她当时焦头烂额,除了回学校拿了一次成绩以外,压根就没去参加所谓的毕业典礼。

接着往下拉,6月28日,三个字:没找到。

6月29日,七个字:上海怎么这么大。

越看越觉得好笑,也越看越觉得,心里无端难受着。

鼠标仿佛永远都划拉不到底,在那如出一辙的“找不到”、“还是没有”的表意里,如同在绝望的情绪里漫游。

他并不是每一天都写。

写了,也不过寥寥几个字,从头到尾,没有一笔写“想念”,也没有一笔谈“喜欢”。

可这一写,是从2006年到2014年,整整八年。

在最近的一封。

2014年8月2日,昨天,凌晨三点半,这大概是整个信箱里,最最长的一封信。

他写着:“这世上只有喜欢是不够的,可是从始至终,我对你,何止是这么飘忽的两个字。”

所以啊。

他写:陈昭,往上走吧。

——我们会在那里重逢。

第26章番外一

他总会想起那一年。

薄雪纷纷的冬天,有个女孩抬起脸来,脸颊红扑扑的,眼里却全快要是攒不住的泪水。

她向他张开手。

拥抱他,如同拥抱一切与他有关,未知而栖惶的宿命。

=

他出生在1986年的秋冬之交,十月之末。

他的母亲是昔日上海军阀洛光远后裔,书香门第、江门洛家的长女,洛如琢。至于父亲——那位此生从未与他在生时见过面的钟家太子爷,钟礼扬,于他而言,似乎由始至终,也只是个名字的象征。

或许是因为,当他从母亲的腹中艰难来到人世时,他的父亲正在香港中环四季酒店大摆婚宴,四百桌流水席,欢庆三天三夜,各界名流到场贺他新婚之喜,传媒大肆报道,赞之为“世纪婚礼”,争相示好。

或许是因为,他的母亲,在这样的欢声笑语里,在香港的仁济医院,经历着产后的大出血,与死亡擦肩而过,整整昏迷九天后,才逐渐恢复意识。

清醒过后,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电视上婚礼的报道,末了,毅然决然地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时候,就抱走了尚且在保温箱里同样奄奄一息的自己,当夜,乘船返沪。

是故,这样的人生际遇、天差地别,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并不是一个在爱里出生的孩子。

打从有记忆开始,他的人生就是一份经过精心设计的,永远不会出纰漏的培养方案。

每天密密麻麻的课程,一眼扫过去,每一句话,都标示着中文、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俄语、日语六列注解。

三岁,他开始跟随洛如琢逡巡洛家的马场,也陪着她和她那些商业伙伴见面,尝试笨拙地挥动比他人还要高的高尔夫球杆。

年纪再大一些,她便安排他学习书法与钢琴,而后,开始接触学习社交场上的休闲运动,帆船、网球、乃至击剑和柔术。

他也曾经在年幼时,向身边那些嬉戏打闹的小同学,投去默不作声、悄悄羡慕的眼光。

那时,隔壁人家的别墅草坪上,男孩正拍打着小皮球,跌跌撞撞又好笑地追着球跑。

他无法想象自己做出那样幼稚的举动,洛如琢会是什么反应。

那时,他分明也才四岁半的年纪。

阿拉伯数字和讨厌又古怪的英语字母像是种诅咒,剥夺走了他所有本该在草坪上蹦蹦跳跳、玩着幼稚的纸飞机,甚至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看看幼稚动画片、拼乐高的机会。

而观望着这一切、永远守在他身边的洛如琢,永远只是温温柔柔地劝慰:“你是钟家人,这是你天生就该会的——你想想,等到你爸爸死了,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到那时候再学,是不是太迟了?”

她说得那样确信和笃定,眼里全是几近迸发的欲望和果决。

可他分明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钟家人。

也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家庭里,会有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如此地盼望自己的丈夫死去。

他只能竭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所有的难堪、不满和迷茫,点点头,假装附和。

这一妥协,就妥协到,许多年后,他长成一个十七八岁,沉默又寡淡的少年。

他一路上着最好的学校,有最出色的名师一路保驾护航,仿佛无所不精,全有涉猎,无论在哪,都是人们私下议论着的“高枝”和“阔少”。

这些在旁人眼中的光芒万丈,于他而言,说到底,却不过是笼中的金丝鸟等待着被人放上展台,供人拍卖估价。

他的母亲正全力筹备着钟家继承人的意外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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