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潮音(15)

作者:寄山海 阅读记录

“啊!”阿芙拉拔腿就跑,却被冰冷的蛇身缠住脚踝摔倒在地,她几乎已经感受到同样冰冷的蛇牙紧贴她的皮肤。

那一瞬间有很多想法一齐涌入她的大脑。

假如这是条毒蛇,她就要死了。

她甚至只见过里德尔两面。

更别说阻拦他接下来的计划了。

所以她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不过阿芙拉慢慢意识到,所有这些想法在她脑中过完一遍后,她居然还活着。

腿边那条蛇仍吐着信子,发出骇人的“嘶嘶”声。

阿芙拉就地摸起一块石头,高高举起来,随时准备将那条蛇砸成两段。

很快,她就发现了异样。那种瘆人的蛇声,似乎不止是一条蛇发出来的。

那条小蛇现在不过是在听命令一般,旁边还有着更为可怕的存在。

阿芙拉只好默默地先暂停播放走马灯,而是从墙角摸起一块更大的石头。大得她一下砸过去都得喘五分钟粗气那种。

黑暗中僵持许久,小蛇的声音慢慢平息,另一条蛇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就在阿芙拉纳闷的时候,旁边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害怕,把石头放下,不要激怒它。”

阿芙拉再三确认后,又惊愕又犹豫地问:“里……里德尔?”

对方似乎充当着中间人的角色,尝试在她和蛇之间调解着,一会发出蛇一样的声响,一会对她说:“如果你不想身上多两个洞,就把石头放下。”

阿芙拉将信将疑地听从,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小蛇反向离开了。

劫后余生的阿芙拉浑身都是冷汗,同时非常不满里德尔的态度:“听起来你对蛇的语气要比对我耐心得多。”

里德尔自是不会理亏:“蛇可没有跟我说的反着干。”

阿芙拉也理直气壮:“要不是停电了谁会走到这里来?你当我稀罕在这个破地方逗留?”

“那就赶紧走吧。”里德尔语气懒洋洋的,一副与他不相干的样子,阿芙拉听着就来气。

她索性靠着墙就地蹲下:“我就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诡异的沉默弥漫开来。

过了好一会,头顶某处传来里德尔轻飘飘的笑声:“你不会是,怕黑吧?”

语气是上扬的,听起来明显愉悦多了。

阿芙拉头都大了:“你别造谣啊!”

她其实害怕极了,有了刚才的经历,总感觉脚边盘踞着什么东西。她想要抓住点什么,周围却光秃秃地无物可捉,就连里德尔的具体位置她都不知道,她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脚踝。

就这样挨过几分钟后,里德尔的声音又响起,这次似乎比刚才更近了一点:“手举起来。”

阿芙拉警惕道:“你要干嘛?”

“你不是怕黑吗?”

“难道你有灯?”

“先举起来。往左一点。再过来点。你能不能步子大一点?准备在那里做窝吗?”

“……”

阿芙拉既犹豫又好奇,在他的指挥下一步一步地挪动,直到他发出新的指令——

“可以了。再抬一点手。”

月亮缓慢爬升,眼前终于浮起万物朦胧的轮廓。

指尖延展,触感是柔软的,温度却依旧凉得如同深秋席卷泰晤士河的寒风。

月光映出虚影,狭窄而黑暗的废弃仓库中,窗子被铁框锯成三段,男孩从里面探出手臂。

“借你抓一会,灯亮就走人。”里德尔警告道,随后悠悠地拖长了音调,“就当是——我的报答。”

“……嗯。”

第10章 糖果

◎“离开这里。”◎

这之后,气氛一时沉寂,供电迟迟没有恢复。

里德尔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你睡着了吗?”

“没有。”阿芙拉轻轻说道,“他们会往这边搜查吗?”

“不。而且,他们应该也不会想来。”里德尔嘲讽地勾勾嘴角。

“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会害怕吗?”阿芙拉问。

“怕什么?”里德尔很不解。

“咕噜……”有人的肚子发出叫声。

阿芙拉胡吃海塞了一下午,自然不是挨饿的那个。然而此刻就算看不到,她都能感觉到里德尔向她投来警告的视线,她也识趣地没有戳穿他。

他们聊了一会天之后——如果暂且认为这对话算作聊天的话,阿芙拉才发现自己由于蹲着太久,腿已经麻了。她扶着墙站起来,抖了抖沾满尘土的裙子,已经预料到回家后一定又要被姨妈揪着耳朵教训一顿。

幽暗的光点从衣兜里漏出来,阿芙拉低着头看了好一会,才想起兜里还装着来时买的糖果。

她犹豫了一下,说不清那一瞬间脑子里在想什么。

此刻的里德尔如困兽,而她却是自由的。

曾几何时,他们的处境倒置,她和许多人一样被困在霍格沃茨,单方面承受着来自他的恐怖和高压。

回想起他与阴霾一同降临的那个夜晚,学生们战战兢兢地被汇集到礼堂中,被逼着选择阵营。巨大的黑色罩袍几乎将他整个人裹住,他们看不清他的神情和动作,却刻骨铭心地忍受着来自于他的压迫。

那肃杀之气犹如死神的镰刀,毫不留情地收割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理想和勇气,甚至生命。

阿芙拉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沉默不语。

她也曾尝试鼓起勇气,但当她抬起头,与那双不带有丝毫感情的竖瞳对视时,她立刻感到有如刀扎,重新低下了头。

谁能想到,你也有丧失选择权的时刻呢,里德尔?

阿芙拉再看向囹圄中的男孩时,心中生出巨大的快意。

里德尔好奇于她突然的沉默:“怎么不说话了?”

阿芙拉在兜里捞了一把,塞进栏杆中间:“喏,我下午买的。”见里德尔不接,她补充道,“还挺好吃的。”

隔着糖衣,诱人的香甜缓慢渗透在潮湿的空气中,恰似猎人设下的陷阱。

也许是看她不屈不挠,里德尔终于慢吞吞地接过去。糖果一落在他手心里,就纷纷跃动起来。

那些糖果一面跳起“星星舞”,一面透过五颜六色的糖衣,发出微弱而破碎的光。里德尔握起拳,它们就安静下来,也不再散发光芒。

阿芙拉忽然想起前世在画展上穿梭时,偶然映入眼帘的一幅画,画布上大胆而梦幻的色彩交织融合,稀薄的虹光坍塌在寂静的黑色湖面上。

里德尔像看到有趣的东西,但很快失望就替换了短暂的兴致:“魔法,就是用在这样的地方吗?”

他将糖果放进衣兜里,语气中分明透着一丝鄙夷。

阿芙拉轻声说道:“很有趣不是吗?无论用不用魔法,我们的初衷都是让生活变得更好。”

她知道这样的大道理就算普通孩子也不一定爱听,可一听到里德尔说出自己不合时宜的认知,她就忍不住想纠正。

说得现实点,任何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任何人也都有想要杀掉一个人的时刻。大多数时候,人们会选择克制——出于契约、责任,或爱。

少部分时刻,阴暗面强大到足以打破这些约束,而什么东西一旦失去约束就会带来灾难,人也是。

阿芙拉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干脆将里德尔扼杀在幼年时期呢?就比如现在,周围没有目击者,她完全可以将想法付诸实施。

而如果友好可以放松一个人的警惕,阿芙拉认为她已经做得足够多。

手中没有武器,但她用来束发的缎带尚且结实。只要她能把缎带缠在他的脖子上,再用一个漂浮咒,一切就都会很顺利。

借着黑暗的掩护,阿芙拉一面将发间缎带取下,一面对里德尔说道:“你脸上好像有块脏东西。”

里德尔与她隔窗对视:“哪里?”

“这边。”阿芙拉伸手进去,里德尔下意识向后躲闪,用手背在脸上蹭了几下。

阿芙拉强调道:“不是那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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