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黑白情缘(44)

藤真冷笑:“怎么,尽职尽责的大人瞧见有人击鼓鸣冤也不管?”

花形只觉头大如斗,看看四周的人,一个个满脸爱莫能助,谁也不肯帮他出声说一句话。

自从这位据说是大人的表弟藤真少爷住进府衙后,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一个不曾吃过他的苦头。谁都知道这位要骂起人来,八个人的嘴皮子也不如他一个人利落,要论打,府衙里身手最好的几个差役都曾在他手下哭爹叫娘过。得罪了他,可比得罪了好说话的花形大人惨得多,谁生了天大的胆子,这时候敢开口说话。

侍立在花形身后的长谷川眼见无人肯出一言,忠心的他不得不壮起胆子问:“表少爷,您要告谁啊?”

每个人望向藤真。对啊,偌大翔阳城,谁敢得罪藤真?

“花形透!”

花形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到极点,苦笑说:“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

藤真冷笑:“君子以信义立身,你屡屡言而无信,难道不该告?”

长谷川不得己护着主子说:“表少爷说笑了,我们大人哪里是失言背信的人?”

藤真冷冷说:“前天是什么人说要去游碧落湖,最后跑哪里去了?”

站在差役中的高野赔笑说:“表少爷,是临时接到消息,说翔阳治下的两个大乡为了争夺水源越吵越凶,各方都有上百个壮丁,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当地的官员弹压不住,大人为防出大乱子,才急急赶去的,不是故意要失表少爷的约。”

“那昨天又是哪一个说要伴我同登翠峰山游石佛寺,最后人游到哪儿去了?”

一边的永野也大着胆子说:“表少爷,那是诗礼世家的左家三少奶奶难产,四五个稳婆都帮不上忙,眼看母子两条命就完了。可左家的大小爷们还不肯请大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性命是小,名节是大。不少仕绅相劝也劝不动。大人听说这事,即刻就去请了回春堂的孙大夫,亲自陪着一起去左家。有大人这么一位父母官亲到,左家上下的老顽固再不情愿也不敢拦,这一下子就救回了两条命。表少爷只看这两条命上,就请不要生气了。”

藤真冷笑着又说:“那今天……”

长谷川急说:“今天陈家抓到他们家新娶的奶奶竟然有奸情,要将那两个人一起浸猪笼。大人向来反对私刑,但按照律法,如果当丈夫的抓到奸夫淫妇当即处死是不犯法的,陈家又是望族,旁的人去也阻不了,大人只得亲自赶去了。”

“自然自然,这些个都是个命关天的大事,答应我这么一个人的话,自然全可以当做耳边风。”藤真脸上笑意不减,语意却越发不善。

花形苦笑着望向四周一个个想笑不敢笑的差役,挥手让他们全下去睡觉。便是长谷川也识趣地赶快溜走。

待得公堂上只剩得他们两个人。花形才急急走到他面前,赔笑说:“藤真,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大可以内院里直接对我说。你这样的闹腾法会出事的。幸好现在是晚上,没有百姓看到,当值的人又只有几个,也都不是外人,不会说出来。否则若让朝中言官知道,只一个纵容少弟,轻慢公堂的罪名就可以让我丢官去职。”

藤真冷着脸说:“这种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落不着半点好的官不当也就罢了,你倒是舍不得了?”

想到这几日这家伙连连失约,今天是千应万应地说好了,自己满心地想与他畅快地离开这府衙离开这些个公事舒心一日,一转眼这混帐又跑得没影了,就是气闷,也不再理他,扭头就走往后面,回自己房里去了。

花形无奈,只得忙忙跟在后头,赔了上千个小心。

藤真只是闷闷坐在桌前,理也不理他。

花形处理政务原是一把好手,碰上藤真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搜肠括肚了半天只得说:“藤真,你莫要气恼了,我讲个笑话你听。”

藤真倒是讶然,微微望了他一眼。这个只知道圣贤大道忧国忧民的笨蛋会讲笑话?

花形略显示尴尬地说:“从前有个书生,一心一意要考中功名,做个不畏强权,为万民所称颂的清官。好不容光易十年苦读,得取功名,分派到一处小县。虽然只是个芝麻绿豆官,却是兴奋万分,一心一意要就此大展拳脚。当时就贴出告示,说新任太爷上任,县中百姓,无论谁有冤屈竟管上告,太爷一定会主持公道。然后就一心一意地等,恨不得即刻就有一桩豪强贵族欺凌百姓的惨案告到他面前来,让他好好表现,好显出他不贪财富,不畏强权,只为百姓的一颗心来。可是他左等右等日等夜等就是等不到人来告状。他暗中想的一套一套表示自己不畏强权爱护百姓的话半句也无法说出来。急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百姓一定是怕他不是清官,所以不敢来告状。于是他就一心一意想着如何让老百姓相信他是一个大大的清官。他让管家到当铺里去买打补丁的衣服,专门穿着来拜客。又特地让下人做了清菜罗卜,专门在别人来拜他时故意让人看到他急急放下碗,来迎接的样子,更生怕旁人没看见他吃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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