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的谢氏拎起长刀+番外(22)

作者:残卷 阅读记录

余音未了,斜刺里伸出一只巴掌,拍中孙响的嘴唇。

孙响反应不及,吓得大叫一声,捂着嘴侧头,只见婉娘面色不善,恨声教训道:“年节说晦气话,小心倒大霉啊。”

这人间安静下来,角落的菜园里,婉娘特意开出一小块地,种了些牡丹。

灯火与星月映照见,紫红花朵如莲碗般绽放,徐风习习,花枝摇摆。

夜色澄明如水,月色照亮街道 ,她们互相挽着手 ,回身同婉娘姐弟俩告别,徐徐走回家中,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婉娘家的关门声。

“人孙家相公相中你了,想讨你回家做老婆呢……”

江银廓望着前路,声线慢悠悠。

谢绮听完,不禁失笑,回道:“恐怕不行啊,我生辰八字四柱七杀,只怕是克夫。”

一套胡诌说得有理有据,江银廓也不免笑出声响 。

二人归家后只觉今夜心情甚好,今夜的酒局似乎并未尽兴,江银廓暗示谢绮一番,探听谢绮果然同自己一样的想法,于是开心地走进伙房,去柜子的最高处,拿出一坛蔷薇露,揭了泥封 ,拿到室内对饮。

酒盏盛满烛火,琼浆潋滟含光,二人对坐闲谈,说起紫云城过往。

江银廓端着酒盏,谈起当时在牢狱中的经历,如今回忆起来,总觉得太过巧合。

平白无故冒出一个女子,交给自己牢狱的钥匙 ,而在破庙外的马车里,竟然装着谢绮。

江银廓曲膝挤在座椅间,窝成一团,下巴抵在膝盖间,若有所思,“你说,魏时同什么时候改变的心意?”

或许是再见黄淮,亦或许是在紫云城,他得知谢绮根本没有野心,而是想要隐匿人间,重新生活的那一刻。

“可能是他让我活着回来之时吧。”

谢绮外在桌前,单手撑腮,声音轻如微风,在江银廓耳畔飘了一圈,悠悠荡荡,绕到房梁间。

“一心治世的大臣,如今要做弑君国贼。”

昏暗的室内,谢绮听见她一声叹息。

孙响有一点说得不对,魏时同并非想要做大,而是想要吞并藩镇,最后攻打天子城。

“他甘心吗?”

谢绮神思被江银廓的话语撼动。

时至今日,她们三人中,似乎只有江银廓才真正拥有一颗温热的心。

众人骂谢绮是天诛地灭,该千刀万剐之人,江银廓为保全她,带她来到了丁水郡,如今魏时同要背上“国贼”的骂名,江银廓在担心魏时同的感受和境地。

不知是这灯火灼人,还是酒劲上头,谢绮的脸上漾起一些暖意,她的身姿拢在灯影间,望着江银廓说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人的选择这么容易被改变?那之前为了坚持自己的道理,险些命丧囹圄,又该怎么说呢?”江银廓摊了摊手。

谢绮缄默片刻,又开口:“或许,他从未改变过选择。”

人选择改变,有时并非出自自己的本心,而是经历,人生中付出努力有所回报,便会坚定选择。

在谢绮看来,魏时同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愿望,只是这个时代中,用他想要的方式,实现不了太平天下。

而魏时同仍想治理天下,于是他决定去做个坏人。

纱窗间疏影纷乱,白日里压住的思绪悄然浮上心头。

谢绮回到屋中,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或许早在几年前的颓垣间,魏时同说出愿意替她留在节镇府司时 ,他的心中便起了夺权的念头。

第18章 祛毒

孙响又说错了一件事,魏时同打到丁水郡,只用了两年。

岁冬,丁水郡遭贺州军围城,丁水郡郡守派人前往邻州求援,期间城中三千兵马对抗两万贺州军,打到最后,连主将也被枭首,援军却迟迟不到。

郡守顶不住压力,悬梁自尽,群兵无首,最后不战而降。

开城门时,城中早已是一片颓败之象,围困时城中无柴,百姓只能取房顶茅草焚烧,依然有冻死者 ,尸身蜷缩着横倒在街边,覆上一层厚重白雪。

开战时,谢绮以自己家为中心,打开宅门为受伤者医治,起初是受伤的居民,后来伤兵也渐渐多了起来,开战的第二日,婉娘和孙响本想夜间越过城墙,出逃避难,结果被城外的贺州军当成斥候射杀。

于是谢绮干脆推倒两座院落间的围墙,扩大面积,以便收容更多的人。

那天大雪蔽日,谢绮正替一个断了腿的伤兵换药,门外忽然闯入两名甲兵 ,所有人望见加冰的的瞬间,仿佛漫天大雪吹进了心里。

对方身上披的甲胄,是贺州军的配置。

城破了。

“谁是医者。”

贺州士兵冷眼扫向院中的老弱病残,高声呼喝,谢绮拨开重重人群,走到士兵面前。

“各位军爷,我是医者,这屋中都是避难之人,还请放一条生路。”

“我们不为杀人。”对方瞥她一眼,“听人说,你是这城中最好的医者?”

谢绮谦虚道:“算不上,只是治了一些疑难病症,被病人说了几句好话。”

“你随我来。”

话音未落,士兵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向院外,伤者见状纷纷上前,想要将人拉回来,谢绮回头,用眼神制止了众人步伐,扬声道:“告诉说书的,我去去就回。”

贺州军将她带上马,一路奔驰,雪粒迎风而来,砸在脸上,谢绮不禁眯起双眼。等停下时,发现他们来的是郡守衙门。

甲兵一路拽着她的衣领,来到室内,屋中有一张红木矮榻,只露出一只边角,其余的部分被围在榻前的三人遮挡,一时也看不真切。

薅她一路的甲兵终于放手,朝着榻前一拜 。

“大人,卑职寻来了医者,是郡中最好的。”

那三人回身间露出面相 ,谢绮望见他们时,那些人的脸上陡然变色。

有人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你这哪里是找医者,你分明找回一个死人……”

那三人是紫云城中幕僚 。

谢绮还是节度使时 ,时常与他们见面,许是往年景象犹在,众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的同僚无声踩了他一脚,对方大惊,猛然低下头,不敢胡言。

谢绮抬眼望向矮榻,人影散开,榻上之人露出真相,对方赤膊坐在其间 ,剥下的上衣挂在腰间,肋下一道新鲜的割伤,隐隐发青。

多年未见,魏时同的身板比早年间精壮很多,伏隆贲张的肌理线条流畅,丝毫不见赘肉,只是整个人状态有些不正常,呼吸急促,冷汗源源不断流淌。

魏时同的气质也比当年沉稳,看见谢绮时,眉眼一动,却丝毫不觉得惊讶,而是有些狐疑。

“你会了医术?”

“我确实是丁水郡第二名医,教我的那位才是第一,不过她改行说书了,不行医了。”

说罢,谢绮信步上前 ,带她前来的甲兵以为谢绮可疑 ,上前想要捉拿。

却被魏时同冷眼相望,无声喝止。

身边的幕僚惊鸟一般让开路,谢绮视若无睹,兀自走到他身前蹲下,伸手探验刀伤。

“怎么伤的?”

“郡守府内 ,被郡守之女持刀刺伤,刀上有毒。”

谢绮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从未离开过。

她收了手,抬首间,正对上魏时同的视线。

“郡守之女现在何处?”

“行刺事败,服毒自尽。”

这样一来,是什么毒,便问不出了。

谢绮无声轻叹,只好退而求其次。

“凶器呢?可有留着?”

众人听罢,连忙找人寻来那把凶器,竟是一把柳叶小刀,谢绮将刀握在手里,一时间身边幕僚不禁捏了一把汗,生怕对方握着刀子再给魏时同两刀。

而谢绮只是将刀刃放到鼻尖嗅了嗅,呆了片刻,伸手将刀子还回去。

她望向魏时同:“有纸笔吗?”

幕僚见状,连忙掏出袖间的墨盒与纸笔 ,谢绮走到桌前,弯腰写了两张纸笺,吹干墨痕,这才叠好交给一起来的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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