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炮灰呢![快穿]+番外(187)

作者:于元 阅读记录

“你要平安、快乐、幸福,好吗?”

“我会的。”陈宝闻接过她递来的手帕擦泪,哽咽着,“阿娘也是。”

“我的闻儿长大了啊。”贺太妃欣慰的笑了,“回去吧,和椒茹说一声,我也祝她平安。”

陈宝闻最终还是不舍的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算着日头,算着他这些年来如何一天天长高。

“我的龟年,若是还活着,也该长大了。”

她一边转身朝房内走去,一边喃喃自语,声音漂浮回荡在偌大的宫殿,环绕着沉香木的吊梁,环绕着九曲阑干。

“我的龟年,聪慧灵秀,又那么崇拜他的七哥哥,定会成为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当最显贵的亲王,为国为民,报效天下……”

“我的龟年,身体康健,长命百岁,龟鹤延年。”

“我的龟年啊,会遇到一个世间最好的好女子,和她共枕流年……”

*

贺太妃说要找昔日的樨妃、现在的太后谈谈,并非虚言。

她进宫早,彼时先皇后王氏还活着,与她关系很不错。她于是带着一箱先皇后遗物,去太后宫中见了不人不鬼的那位曾经“仇敌”。

没人知晓她们聊了什么,只知道贺太妃出去时两手空空,而太后哭的嗓子都哑了,又归于静默。

萧南时本吃着今春新贡的桂圆,听见小春的报告,眉头微蹙,起身往太后宫中走去。

一过去,就看见太后呆坐在地上,两眼放空,似是精神已崩溃过无数次,被抽空了灵魂。

太后目光瞥见难得一见的她,又落到虚空,讥讽的笑:“那逆子说了,你身娇体弱,不必给我请安。”

“清玉不过是怕你像上次那样为难我。”萧南时走到她面前,向她伸手想要拉起她,却没被理睬。

她看着太后凌乱的头发与钗环,沉声开口:“如果为了被降位的母妃求情只身跪在雨雪中几近昏迷;

用一双笨拙的手日夜练习剥虾,只为得母亲一个好脸色……

这样的人是逆子,那这天下,便再没有孝这个字了。”

父母慈,子女孝,都是相互的。孝不是一味听从,陈清玉待太后如此,太后又待他这般,萧南时心中始终酸涩难平。

“你来是干什么的?”太后说,“刚才贺倩碧也来过一趟,说了些旧事。”

所有人都说,皇帝不爱她,她不该这样把自己系在皇帝身上。

可是,她不知道若非如此,她该怎么活。

她真的已经不知道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来。”萧南时说,“可我还是来了,是为了清玉。”

她看向太后身后一把还未出鞘的匕首,便知她从未考虑过陈清玉的感受。

“清玉才刚登基,他的好日子刚刚开始,你若是死了,不仅他伤心,百姓也会因先帝太后接连逝世延长孝期。”

“那与我何干!”太后大怒,“我现在难道竟连死都不能死吗?!”

“你可以。”萧南时蹲下身,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可你已经为那个男人死过一次了!还要为他死第二次吗?”

“哀莫过于心死,可也得找对人。”她问她,“你入宫这么久,他可记得你本身的名字?可放任你去展露你的本性?”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自己的孩子,甚至不可以唤你一声母亲。”

太后的神情狰狞起来,却显出一股奇异的绝望。

她想大叫着打眼前如画容颜的女子,像上次没能继续的那样,奈何身体再也升不起一丝气力。

她还没有老,刚刚过了不惑之年,便形同老妪。

“于身份,其实,我也该叫你一声母妃。”萧南时突然说,“但我向来是不爱叫如此生疏的称呼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得到,在我家,我一直叫我父亲爹爹,叫我母亲娘、娘亲……”

太后指着她:“……没,没规矩……”

“就是没规矩。亲人之间,为什么要在意这些规矩?”萧南时反问,“你还记得,你管自己的父亲母亲叫什么吗?”

太后住了口,被先帝耳提面命,怕他爱他以他为尊为命太久太久,她都快失去以前人生的记忆。

她似乎记得,很久很久、久到她入宫前,也亲亲热热的喊着谁“娘亲、母亲……”

“母亲。”稀碎的回忆和眼前的现实重叠,不知何时,这个她不喜欢的晚辈已经抱住她,而她自己,泪眼婆娑。

“母亲,母亲,母亲。”

她坚定地叫着,抚摸着她的背。

一声一声,又穿过记忆,和一道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的男子童音重合。

“清玉现在表面上已经不在乎了,可若能得到,哪个像他这样的小孩会抗拒妈妈的爱呢?”

萧南时这样告诉她。

“你即便想死,也要记得你若死了,这世上还会有人为你伤心难过。

他定会难过,而我看着他难过,也会难过。”

“可是母亲,你想过吗?在你们都忽视着他的那些年,他若是死了,你们会真心为他落一滴泪吗?不是为了太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本身。”

“既然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你能不能也稍微看一看,你的孩子呢?”

……

*

某天夜里,宸殿书房中。

陈清玉坐在书桌前办公,萧南时坐在桌上,背对着他翻看诏书。

嗯,确认过,是曾经梦里熟悉的位置。

她看见任命使臣的诏书上俨然写着“贺椒茹”四个字,眉眼弯弯,忽然想到自己的婚诏上,也有他亲笔写下的“萧氏南时”和“萧汝安”。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有天来找她,二人闲聊时她无意说起自己喜爱的词人,说起想要堂堂正正留下姓名。

她随口抱怨:“我阿娘也姓萧,且是漪州萧氏,可上次我与别人提到她,他们口中说萧夫人,都只当萧夫人的萧,是我爹爹的萧。”……

她早就忘记他在那之后说了什么,可如今看来,不管说了什么,都不及他现在放在心上、摆在她眼前的举动。

她合上诏书,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扭头担忧的问:“对了,我先前没有想到,你刚登基贺椒茹和陈宝闻就一起走了,尤其是陈宝闻,会不会有人议论你没有容人雅量,挤兑以前得宠的弟弟?”

她想到那些老头子们吹毛求疵的嘴脸,越想越觉得可能,皱着小脸对他道歉:“都怪我不好,撺掇错了时机,做事不周全——”

“没关系。”陈清玉笑了笑,认真看向她,“你不必事事考虑周全,做你想做的就好。”

他登基也是被一路推着上来,现在心里有了指望,不过是一个她。若是因为在意坐在这位子上的名声让她思虑良多,简直是本末倒置。

萧南时见他都说无事,也安下心来。左右他做事稳妥,她可以放心信赖。

她放松下来,就把诏书丢到一边,晃荡着小腿。

“我小时候,就爱这样坐在爹爹书房里的大书桌上。”她随口笑着提起,“爹爹每次见到都会追着我大声吵嚷,生怕坐到他那些宝贝书画——我又不是没长眼,坐他那墨宝上,我裙子沾脏了怎么办呀?

……他一吵我,指定被我娘吵;可知道原因后,娘也会来说我:在外面不准这样,我们是书香门第!知道吗!”

她咯咯笑起来,陈清玉也笑了。

她小时候有趣的事一箩筐,好像怎么讲也讲不完,一讲就是一大堆,直到陈清玉处理完今日的政务,还乖乖坐在位子上用心听讲。

“………结果表姐她们也只会叫我学着端庄,堵那些规矩人的嘴,气死他们。”

萧南时说着,回过头眼睛亮亮的假想:“陈小玉,你要是在我家和我一起长大多好!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肯定会帮我。”

她越说越认同,恨不能再做个梦,梦里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你是那种,要求自己端庄守礼,但会惯着我胡来的人,说都不说一句。你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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