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659)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贺惜朝是这个大殿上年纪最小的一个,然而这一步步走上来,却是再沉稳也没有了。

官服暗沉,掩盖不了那出色的容貌,清俊淡雅,不知成为多少京城闺秀的心仪之人。

曾经的少年郎正逐渐蜕变成一个青年才俊。

所有的目光一时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一直走到殿中,跪下道:“皇上,微臣并无大事奏禀,只是近日被一事所困扰,茶饭无心,寝食难安,怕是连年也过不好了。微臣年少无知,见识浅薄,面对此等境况,竟不知如何是好……”贺惜朝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苦笑来,抬手再次一叩,“本想寻个法子,可是年关将近,却是不能再拖了。微臣厚颜,恳请皇上及诸位大人帮忙解惑,指一条明路。”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禁窃窃议论起来。

贺惜朝虽然没说具体,可指的是什么,大家眼神交换之中已是明了。

本还打算参上一本的人便将折子都收了回去,静观其变。

忽然天乾帝广袖一扬,顿时底下全部禁声,只见帝王换了坐姿,似乎颇感兴趣地问道:“爱卿向来文思敏捷,才能出众,居然还有事能难倒你,朕真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微臣惭愧,此等阵势的确初次遇见。”贺惜朝道,“微臣有幸得皇上赏识出任这鸿胪寺卿一职,虽是重职要务,可不过四品,在这朝堂上排以末座。没想到这纷沓而来的祝贺之礼却吓了微臣一跳,短短一月,臣之家底怕是直接翻了数百倍有余,实在令人惶恐不安。”

京城送礼都是有讲究的,若是平时交往,一般都是礼尚往来,不算贵重。

哪怕有心结交,带着攀附,也不过是厚重几分。

只有求人办事,才依着难度不计代价,用银钱砸出一条门路来。

“臣有心退回,然而送礼之人实在太多,位高权重者不在少数,怕是不容易退,也得罪人。可收下,无功不受禄,心中过不去。臣之府邸不过是一个三进小院,地方简陋,护卫又少,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搁着,若是遭了贼,丢了一些,臣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更百口莫辩。”

“微臣初入朝堂,年少无知,实在左右为难。”贺惜朝说着,取出一份折子,高举过头顶,“皇上,礼单已全部归拢在此,微臣无能,请皇上代为处置。”

偌大的泰和殿中,一时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殿中而跪的贺惜朝。

自古礼多人不怪,可以不收,也能退回,大家心照不宣,成不成不放到明面上,彼此留脸面。

可谁也没想到贺惜朝居然将这事直接捅到帝王面前,照到阳光下,这是干什么?

是要皇上治一个贿赂之罪吗?

有这么得罪人的吗?

莫不是疯了!

黄公公被贺惜朝这一招也惊得没回过神,只听到一声低低的清咳,这才匆匆走下去,取过礼单呈到了御前。

天乾帝深深地看了眼贺惜朝,然后打开了礼单。

一长串的名字后面备注着贺礼,就是光看描述都知道价值几何,至于这真金白银,就更可不用说了。

天乾帝冷笑了一声,将折子一合,看向萧弘:“太子可知此事?”

萧弘行礼道:“父皇,儿臣知道。”

“哦,就没给贺卿指条明路?”

萧弘摇了摇头,很羞愧道:“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儿臣家底有多薄,儿臣都送不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指点啊?惭愧,惭愧,还是请您决断吧!”

“呵!”天乾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面色发冷,将折子“啪”一声摔下。

这一声,惊了下面的大臣,噗通噗通立刻跪了一片。

只听到帝王带着寒意道:“不过送的礼贵重了些,怎么一个个都跪下了?”

“臣等知罪。”

“什么罪啊,朕怎么不知道,谢卿。”天乾帝喊道。

谢阁老心中一叹,出列道:“臣在。”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朕都糊涂了。”

谢阁老道:“皇上,怕是与西域的互市商贸有关。”

“哈,这可都是狗鼻子啊,朕都没拿到明面上,这一个个就都知道了?”

天乾帝语气轻松,然而目光锐利冰冷。

六部尚书之中,李尚书跟魏国公站得最稳当,其余的即使没跪,也将头低得低低的,生怕惹了帝王怒火。

虽然他们不在礼单上,可门生姻亲故友,却是有涉及。

说来,人人都送,哪有不送的道理,其中跟风者不在少数。

谁也没想到贺惜朝会玩这么一手!

拉着所有人遭殃,他就不怕惹起众怒?

此时,萧弘道:“父皇,鸿胪寺少卿与西域各国签了边贸协议,这不是秘密,满京城估摸着都知道了。贺惜朝升了鸿胪寺卿,为的就是推行边贸,给这位主事人送礼,也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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