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吃黑(5)

  水龙帮的少当家还关在他们的水牢内,何凛去问过几次,除开被骂得狗血淋头外,一无所获。

  这事情好似就这么过去了,没了水龙帮与他们抢生意,他们终于称霸了整条江面,稀里糊涂地完成了老寨主的遗愿。

  转眼便入了冬,小寒前后,大夫说何凛身上的伤已痊愈,只是在小腹上留下了一条寸余长的可怖伤疤。寨中的弟兄们甚为高兴,摆了宴席要庆贺此事,叶卿之却说何凛伤口方愈,不许他喝一口酒。

  席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何凛却捧着一杯温水,可怜兮兮坐在一旁,油腻沾不得,荤腥沾不得,酒也不许喝,他瞅着清粥白菜就觉得眼晕,再一看叶卿之正坐在他身旁,给自己壮一壮胆,凑上去假装随意揽了叶卿之的腰,叶卿之也只是蹙眉看了他一眼,并未躲避。

  这一下何凛的胆子更大了,他左右一望,无人注意他,桌子挡了他的手,更不会有人看见,他便伸出了手去,贴着叶卿之的外袍,顺着腰腹缓缓抚到腿侧,叶卿之又蹙眉看了看他,仍是不曾躲避,也什么都没说。

  何凛却不敢更进一步了,他怕被人看见,如此搂着就挺好。

  宴席散时,手下人醉晕得横七竖八满地都是,叶卿之替他挡了几轮酒,也已有些醉了,捂着头倚撑在桌上,大约是觉得头疼。何凛搀了他回房,方踏进屋子,叶卿之忽而反手关上房门,搂着他的脖颈踮脚便亲了上来,何凛一瞬惊愕,却极快回神,搂住叶卿之的腰,反身将他压到墙上。

  他用的力道有些重,叶卿之的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吃痛低哼了一声,主动权落到了何凛手上,唇舌相交间何凛已将他的衣带解开,将人搂进怀中,直抱着压在了床上。

  他眼神晦暗不明,啜吻着叶卿之白皙的脖颈,抬起头来,望一眼叶卿之呼吸微促的模样,低声许诺道:“卿之,我绝不负你。”

  叶卿之垂眸望他,眼角微微有些泛红了,眼神间有些恍然,许久才微微笑了笑,揽住何凛的腰,细细喘着气,低声说:“此时的许诺都是做不得真的。”

  何凛皱眉,正要解释一句,叶卿之却猫起腰,在他唇上轻轻舔了舔,蓦然一笑,低语道:“我可用不着你许诺……只要你信我便好。”

  第3章 3.

  次日天明,何凛自睡梦中醒转,睁眼便见着叶卿之阖目蜷在他怀中,手中还攥着他的衣襟,被他的动作所惊,稍稍睁开些眼,迷迷瞪瞪地低声询问:“什么时候了?”

  他的声音微显得有些疲倦低哑,何凛低声笑了笑,说:“还早,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叶卿之大约是累着了,竟真的重新闭上眼去,过了片刻,已有人端来热水,敲门叫叶卿之起身,叶卿之这才清醒过来,他皱着眉,似乎是在想何凛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上,待想明白了,又忍不住瞪了何凛一眼。

  何凛忍笑起身去开门,此处是叶卿之的卧房,他忽而走出来,吓了小丫鬟一跳,目瞪口呆看着他,何凛却不自知,将那热水自小丫鬟手中接过,对她说道:“你先下去吧。”

  丫鬟呆愣原地,眼瞅着房门在她面前关上,这才一下蹦了起来,明白自己是看着了了不得的事情——若是二当家想杀人灭口怎么办!

  何凛口中哼着小曲,心情极好,鞍前马后主动伺候叶卿之起身。他将热水内的巾子拧干了,回头一望,叶卿之已下了床,披一件素白单衣,领口松松垮垮敞着,一眼便能看见他的胸口,上面落了些斑斑点点的红痕,何凛不由想起些旎旑之事,而叶卿之觉察何凛在看他,反是整了整衣服,将领子收好,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

  何凛原以为叶卿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书生,脱了衣服便只剩下几条硌人的肋骨,不想叶卿之虽算不得健壮,却也绝非是何凛所想的那般孱弱。他很瘦,身上的线条舒缓干劲,手上也有一层薄茧,带些早已愈合的旧伤口,那大约是粗使活留下的痕迹。何凛想他一人独居了近十年,家中一向无人帮衬他,无论什么活都得自己去做,夫子的工钱难以糊口,朝廷徭役又重,他家徒四壁,偶尔还需耕田犁地凑出一份口粮。

  叶卿之这一路走来委实不易,若当年他母亲未曾亡故,或是老寨主将二人接到了水寨中来,那一切就不会是这般模样,何凛想这一切事情的根由均是自己的义父,若自己……不,他是绝不会丢下叶卿之的。

  这些八卦韵事向来传得极快。那次酒醉后,何凛从未隐瞒自己对叶卿之的情义,寨中人大约都看出了些端倪,没有多少人觉得惊讶,也就这么接受了,而叶卿之处事越发利落干练,寨中的兄弟们也终于将他认作新寨主,何凛便渐渐放心将寨中事务交给他,心想义父的两个遗愿,至此终于算是全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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