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115)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他拨了拨肩上落下的雪,这才蹬踏青石阶上了立在云中的寺。

雪中丽人,也可谓斯人。骨逢逢一袭兔裘与寺里的雪融成同一幅风雪图,她小心翼翼看顾着风炉上煮壶,因心知忘川大主爱饮茶,她连风炉里的炭木都是亲手挑选的。随即耳听着寺中的柴门被人推开,骨逢逢望过去,果见忘川大主立在了周身动弹不得的风雪里。

只等夏观瞻走了过来,柴门处的风雪才又开始落了。

骨逢逢忙伸手要为夏观瞻斟茶,夏观瞻却一把打翻了递来的茶盏,再急不可耐地抓住了武才人头顶的发,叫她抬眼对着自己。

夏观瞻:“半心我得自己留着,你要不然只要我?”

身着兔裘的才人眼中却闪出豺狼予兔的渴欲:“也好。”

夏观瞻闻言便将她拖到了扎根在院中的银杏树下,一把扯下了才人身上的兔裘及前胸上裹着的衣襟,再一挺身又将自己扎根进了才人湿透的壤土里。身上的披风被踩在脚底,承接所有风雪与水泽。其上绣的白鹤眼见着忘川大主已将才人弄得乱七八糟。

她被银杏枯糙咬人的挺直树杆戳得胸前红星点点,身下又被夏观瞻的挺直冲撞得不得站立,这便只好伸出两手将身前的银杏树抱得更紧些,不能倒。

男人啊,身子硬了,心就软了,女人啊,身子软了,心就更软。众说纷纭的是色令智昏,寥寥数语的是心底事。心头欢喜地起了兴,她想回头看一眼身后觊觎了一辈子的穿肠毒剜骨刀,却被他捏着下巴摆正了头,不准瞧。她又想将欢喜说给他听,却被身后的人狠狠捂住了嘴。

夏观瞻:“不许叫!”

种下一团火,散开满天星,直等全给了人,夏观瞻抽身出来,披上披风立在被丢在银杏树下的才人跟前。

骨逢逢:“大主,从前是我错了。”

罪如丘山,无可辩驳、无可被救赎,谁会相信屡次犯恶之徒的眼泪或忏悔?

夏观瞻懒得搭理:“夏意的魂窍还给我。”

当初本是一桩于夏观瞻来说极轻松的抬手事,杀了魏琳余取回夏意丢了的那股生灵就如探囊。万事大吉、安心落意。可夏观瞻终究因着夏意对魏琳余的“看重”踌躇了,他怕被夏意记恨。骨逢逢因此助他借唐皇之手,以秉政不利之名杀了魏琳余,可拿了那一窍后,骨逢逢却又拿乔不肯还给夏观瞻了。

身子里的那股温泽暖不了雪地里的人太久,开始发冷的骨逢逢想去摸一摸夏观瞻的披风,却被夏观瞻一脸厌恶地躲过。

骨逢逢:“倘若我不给呢?”

眼见夏观瞻周身起了杀意,骨逢逢却不以为然,她知夏观瞻是不会疼她了,这便慢悠悠故意似的自顾穿回了跌落在地的衣袍,“大主才不肯杀我,我不得大主爱,于大主来说就譬如世间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是来充人数的,可他不同,他还没好,大主哪肯跟我同生共死。”

夏观瞻:“那你还想要什么?”

骨逢逢:“我要……从前不知大主这样好骗纯性,甘山小子只为你开了次山,随手行善,便能垂一根蛛丝,钓取大主的几世报恩。如今,我给大主他的命,助大主报完他的恩,再要大主去伤他的心,好叫我心里也舒逸些!”

同活在地狱里,可还得分出层次。与他来说,夏意是庆父,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骨逢逢:“大主啊,痴心妄想这么多年,玉兰树上能开出枇杷花来?”

夏观瞻离开时,山间的风雪已经稍停。骨逢逢追在身后,脸上是天涯万一见的歹毒和柔情蜜意。

才人:“大主为他周公吐哺、历久弥新,可大能如大主一般的人出入红尘又能再过几个年?大主还不如陪我在寺里相逢好。”

夏观瞻再瞧了一眼身后的“感业寺”三个字,心疑“业”有何“感”,复而皮肉不动地轻笑出来:“你喜欢待在这处?日后便遂了你。”

才人:“我是喜欢同大主待在这处,大主能遂了我如此?”

夏观瞻懒得再搭理,拢了拢披风便走了。

今日骨逢逢强逼他落马行憾事,即便他早前就有过如她所愿的打算,以周全夏意,可他却不许旁人指点、指使自己。

他这人的好记性多数用在了夏意身上和旁人开罪自己的记仇上。脑中烙了铁一般滚烫记得夏晖说过定州泛疫时,骨逢逢曾寻了个名唤张易之的奶娃娃谋害夏意一事,这便不动神色地预备给那个张家小五郎一副神似自己的眉眼,以做骨逢逢日后的劫数——力量壮大实在好又讨巧,忘川大主的一双翻云覆雨手里托着天道轮回呢!

等到回了府中,夏观瞻手里擎着卧迟灯准备踏过雅望桥去慰鹤府瞧夏意,抬眼却瞧见魏琳余的未亡人抱着雪貂立在桥头。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