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56)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杨学究:“不明鬼神,则陋民不悟,不抵山川,则威令不闻,不敬宗庙,则……”他也瞧出这里张着耳朵听他讲学的人唯夏意而已,“二公子,可有何解呀?”

夏意:“解何?”

杨学究:“解生死、解鬼神、解山川、解宗庙,解敬之为何。”

夏意:“君王术下吾等皆为陋民,陋民敬启生死、神明、君王、山川、宗庙,这都是礼数,也应当应分。只是在晚辈这处,心之所系,才是生死、鬼神、山川、宗庙。晚辈只敬自己心中所系。”

短短两问两答,堂上一时万籁俱寂。

生死、神明、君王、山川、宗庙,很难堪破,但心之所系,人人都有。

夏观瞻远远望着夏意,心中愿他永为天地自在闲人,却也实在愿意看着他滔滔不绝、悖逆旧典的样子。翻山越岭的人,举旗冲桎梏的人,脚下的步子永远是自己心的方向的人,总是那样好看。

他想着夏意这般静若处子、敏而好学的模样可都是自己教养出来的,他兀自十分自满地点了点头,以至头上的荔枝花开得有些艳。

呜~

忽而,风中传来叹春老的粗粝声,这风不仅有方向还有形状。风呈了只飞鸽的形落在了夏观瞻的肩头,飞鸽身中便是叹春老所述的语焉。

叹春老:“这便是吉胡嘉嘉那索命的儿?倒是比他那个混账秃驴老子还要俊俏五六七□□十分!只是这孩子不是生来少一窍么?该是个不识屎尿的傻子啊,本山君虽不大懂文章,可也瞧得出这孩子脑门还挺清明。嗯,且年岁也契不上,吉胡嘉嘉死时才产下她追债逃命的儿娃子,可她都死了百十年了,这孩子瞧着却将及弱冠……”

夏观瞻瞧着叹春老,她猫在学究家的墙头上,一副死人象的嫩脸上镶着一颗含泪的眼。

这张从未长开的脸觉得很是眼熟,夏观瞻随即便想起上任的忘川大主蒋守之,当年便是跟着个与这张脸有那么个七八分像的人私奔了的。

叹春老抬眼上下卷了一遍夏观瞻,复又拈了颗甘饴果脯进嘴里,“呵,知道忘川主这次是差遣本山君来了,本山君智慧无边,也知道自己确实没那本事躲得过,虽不知您所来为何,可也只好自己送上门来了。只是遣不遣得动老生却得看忘川主所遣何事了,老生……”

夏观瞻不愿理叹春老的牙酸话:“骊山山君叹春老,你耳朵里藏着一只大逆不道的鼠辈,我以他的性命相要挟,邀你为我做些事。”

叹春老险些从墙头上掉下来,当了高高在上的山君千万余年,听的入耳话,都是山中老小在肚肠里翻炒过的。老小之中,众人私她也、畏她也、欲有求于她也,就是没有敢直接拿她没长到的七寸胁迫她的。

叹春老:“既然老生被捏住了旁人摸不得的把柄,老生食肉食草识时务,忘川大主打算胁迫老生做什么,老生听了也好掂量掂量。”

书生是叹春老偷天换日夺来的,为不叫人轻易发觉书生的鼠身,叹春老这便只能将他长年累月地养在自己的耳里,可这些倾心维护轻易被夏观瞻轻易识破,叹春老原本懒得听从夏观瞻,如今倒只能尽心尽力被人挟持了。

夏观瞻的下巴指了指堂上的夏意:“这孩子丢了的那一窍去了何处?”

老母!

叹春老闻言,独眼中的垂老之气立时化成了腾腾杀气,脚底及周身的砂石也跟着这股杀气微微颤了起来,“老生方才倒忘了问,忘川大主是如何又为何拾得这孩儿?您也瞧上了这孩子的玲珑心窍?”

夏观瞻:“丢了的,总得找回;被亏欠的,总得讨要;这世上有人事过不悔,有人睚眦必报,骊山山君可也这般觉得?”

叹春老有些听不懂、看不懂了:“您不如讲人话。”

她耳里的小巴鼠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便忙与叹春老说了。她亦反应过来,大惊之间将口里的果脯嚼碎咽下,飞快跃下墙头,与那些原本腾空的砂石一起伏在了夏观瞻的脚边。

叹春老态度端正:“若不是鼠臣方才相告,臣下还不知是忘川大主救得我这苦命侄儿,臣下还以为您跟那群黑心肝一般,要取他心窍,是以,是以……臣下故去小友吉胡嘉嘉本与我分立两座山头为君,可她却终究为了一桩难忍晦涩之情落得飞灰的终局,她死前只心心念念地谋划了一件事,结果却叫人意气难平,她的儿还是痴傻缺智,”叹春老抬起一只老手抖着指向夏意所在,“好在,如今忘川主改了臣下这苦命侄儿的时运不济。虽有说以德报怨,可又以何报德,若忘川大主果真能将臣下侄儿的全部心窍找回,又能寻着那些黑心肝,斩其足,嚼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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