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120)

皇甫弋南几乎是踉跄着走过去,重新跪在她面前扶住她的肩,“母妃,弋南没有死……母妃,您看看我,我是弋南。”

他死命抓着对面人的肩,喻妃挣扎不开,头一偏便去咬他的手。

江凭阑步子一动下意识就要去阻止,却听皇甫弋南沉声道:“别动。”

她立即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站在原地不动了。

“哧”一声,这一口咬得用力,光是听着便觉得疼,皇甫弋南却脸色如常,连眉头都没皱一皱。

喻妃也愣住了,从他手背上抬起头来,木然地看他,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仍一动不动扶着她的肩。

她忽然安静了,认真去看他的眼睛,呆愣着看,皱着眉看,像在看什么奇异的东西,半晌后歪着头喃喃道:“像……真像……可是……我的弋南,”她伸手比了个高度,“这么高……只有这么高。”她咯咯咯笑起来,“他这回找的人……像……可是不是……不是弋南……”

江凭阑一直蹙着眉听着,喻妃嘴里来来回回念叨着的“他”是谁?皇甫弋南不在的这些年,有一个人屡屡找来替身,骗她说这是她的儿子?所以当真正的皇甫弋南回来时,她尽管觉得像,却打死也不肯认?

皇甫弋南的手松了松,一刹间神情凄哀。江凭阑怔怔望着他,像看见十里春风缤纷落英里埋了死人白骨,一汤血流如注。

一朝回归,一朝得势,一朝众星捧月,却无人知晓他内里千疮百孔。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年来不得修补,早已糜烂得不堪入目。

喻妃见他沉默,高兴得仰头大笑起来,“被我……猜对了,他……骗不过我,骗不过我!”这笑声凄厉,令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瘦弱的身躯是怎么能发出这般凄厉的笑声的,皇甫弋南眼见着觉得她身体状况不对,抬手去替她把脉,随即眯了眯眼。

“母妃,”他低声道,“先让您睡一觉,好不好?”

她惶恐着朝后爬去,“不,我不睡!你们休想……休想……”

皇甫弋南蹙了蹙眉,刚要抬手去点她睡穴,忽被江凭阑出声止住,“等等,我来。”

她急忙奔去殿门口,扯了一截淡蓝色纱帘下来,在手里绕成一根绳,将其中一头打了个很小的蝴蝶结,然后小心走到喻妃跟前蹲下,捏着另一头道:“娘娘,您看。”

喻妃对江凭阑的敌意似乎要小些,闻声抬起头来,盯着蝴蝶结道:“好看……”

她笑了笑,一手拎着绳子的一端,左右来回晃动着蝴蝶结道:“您坐下来看。”

对面人很听话地坐下了,坐姿端正,似乎是年轻时养成的仪态习惯,尽管风华不复当年,但□□却是不变的。

江凭阑一边来回晃动手中的蝴蝶结,一边细声道:“您看这个蝴蝶结,像不像一朵花?”

她仔细辨认着眼前的物件,笑道:“像……”

“您的梦里,有没有这样好看的花?”

她的眼神渐渐平和下来,跟着蝴蝶结一左一右移动,嗫嚅着答:“有……”

“那您想不想去梦里看花?”

“想……”

“您看着它,好好看着它,很快您就能到梦里去看花了。”她轻轻晃动着手里的绳结,慢慢道,“就要开春了,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在飞,溪水潺潺流着,风拂过面,痒酥酥的感觉……”

喻妃的眼睛一点点阖上,一面重复着喃喃:“痒酥酥的感觉……痒酥酥的……”说着便朝后仰去。

皇甫弋南准确无误地闪身过来接住了她,给江凭阑使了个眼色。她立即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站起来,去整理床榻上的被褥。

两人无声安顿好喻妃,守在她床头默了一会便离开,从上马车又到下马车,始终没有过一句对话。

临下马车时,皇甫弋南解了大氅给江凭阑披上,方才两人离开时心照不宣地将那条素裙留给了喻妃,因而江凭阑是没有穿外衣的。

她也没忸怩,披着他的大氅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瞧见“御仁宫”三个题字,偏头问他:“神武帝的安排?”

皇甫弋南点点头,“我既现身,学士府便不能再住,行冠礼前暂居此地倒也不会不合礼数。”

江凭阑不大高兴地“嘶”了一声,“要住多久?”

“不会太久,暂且忍一忍吧,王府那边我会命人尽快安排,你也趁此机会熟悉熟悉宫里布置。”

“倒也是。”她说罢又像是想起什么,轻轻“啊”了一声,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一张床?”

他笑了笑,“四处都是眼线,你还想分床睡?”

半个时辰后,不能分床睡的江凭阑郁郁地站在脚踏边,郁郁地踢了一脚床栏。皇甫弋南淡淡瞥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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