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305)

胜者为王,王室众人谁也不敢反驳出一个“不”字,谁也不愿成为第二个乌伦瓦利,只得睁眼听着瞎话,却没料到,他们不敢管的事,有人敢。

只听一个清丽女声淡淡道:“且慢。”

众人俱都抬头看向了商陆,也就是这场宫宴里的江凭阑。乌舍纳一心只想尽快处理了尸首以免夜长梦多,闻言就皱了皱眉,似是不大明白她意欲何为。

商陆起身缓缓步至乌伦瓦利的尸首边,伸出食指弯腰沾了一点血,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忽然问:“顺王有多久未曾上过战场了?”

乌舍纳心有不解,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答她:“倒是有近十数年了。”

“如此说来,该是许久都未闻着这么浓郁的血腥气了吧。”她淡淡一笑,又转向皇甫弋南,“印象中,宁王似乎是不曾上过战场的。”

皇甫弋南看她一眼,点点头,又见她转向齐容慎,“齐相一介文官,就更不必说了。”

“自然。”

商陆一一问完,又转身向乌舍纳,“看来,在场之人里,该是本王这常年杀伐战场之人对这血腥气最有发言权了。”

乌舍纳今夜心神动摇,俨然不如往常有耐性,闻言忍不住道:“摄政王究竟想说什么?”

她笑笑,“本王想说,这血有问题,乌将军的‘死’很不寻常。”

乌舍纳几乎要觉得好笑了,眼下这桑旦宫里,小到十岁的孩童都看得出来人是他杀的,他也不需要江凭阑再受冤相助了,她如此非要将话挑明了说,究竟意义何在?即便她当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在场王室中人也绝不敢漏出去半个字。那么,难不成她是想让皇甫与大昭的两位大人物看看他的笑话?堂堂纵横捭阖,叱咤风云的摄政王,竟执着于这般恶趣味?

堂堂一国摄政王当然不是这样无聊的人,因为她的意思是,“正常新鲜的血液不是这个味道,这是人血,却不是新鲜的人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蹲下身去,看一眼乌伦瓦利的“尸首”,“乌将军,这不是您的血,对吧?”

☆、局中局

乌舍纳如遭雷劈地僵在了王座上,在场众人霍然抬首,俱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那具尸首,好像看见什么比死亡更可怖的东西。

“摄政王莫不是在说笑?”

商陆瞥一眼强装镇静的乌舍纳,又低头看向乌伦瓦利,“怎么,乌将军还不肯‘醒’?或者说,您是在等您的‘死讯’传到足够远的地方,等您的兵马打进桑旦宫来吗?”

乌舍纳这下当真笑不出来了,格桑也张着小嘴愣在了原地。

商陆微微一笑,将手搭在了乌伦瓦利的肩头,“您这么趴着太狼狈,也的确不好起,不如就由本王来扶你一把吧。”

这早该死绝的人似乎终于没了法子,忽然动了,朗声一笑道:“那就多谢摄政王了。”

不知有谁闻声惊叫起来,直让众人的头皮都跟着发麻了。格桑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叔从血泊里爬了起来,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怕她也会一个不小心惊叫出声。

乌伦瓦利看一眼格桑,“公主至情至性,方才那一番言论实在听得王叔感激涕零。要不是你,王叔今夜还不能死里逃生得这般顺利。”

商陆看了浑然呆滞的格桑一眼,再用余光瞥了瞥江凭阑袖子里攥紧的拳头,冷笑一声道:“乌将军此言差矣,您设了今夜这局中局,千般周全万般缜密,又与公主所为有何干系?”

乌伦瓦利笑了笑,似乎也不欲执拗这个,看向朝他怒目而视的乌舍纳,“无妨了,反正王兄说了,我已是个死人了,那么,就请让王兄看看,在我死后,这西厥会是副什么模样罢!”

他话音刚落,踏踏马蹄混杂着喊杀之声磅礴汹涌而来,听得人人心惊肉跳。

为这突如其来的成败转折,也为王庭内乱多年终于迎来的这一场宫变。

谁也不知道,今夜过后,西厥的命运将陡然急转向何方。

乌舍纳正襟危坐,闭眼听声细细辨了辨兵马的数目,随即攥紧了拳头。

到得此刻他怎么还会不明白,自己是栽在了谁手上。

他不是败给乌伦瓦利的,他这个弟弟,勇大于谋,素只蛮干的劲,凭他之力绝不可能想出这样缜密周全的计策来。

这分明从头到尾都是江凭阑的手笔。

这个女人,一面给他出了毒害乌伦瓦利的主意,撺掇他酿下大错,假意全力配合他巩固王位,一面却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乌伦瓦利,以王位相诱,助他假死,助他成就今夜这一场宫变。可事实是,不论今夜的胜者是谁,西厥都完了。

江凭阑要的,从来都是他们兄弟二人手足相残,然后将早已千疮百孔的西厥一举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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