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今天也在混吃等死(重生)(7)

作者:断水刀 阅读记录

通往南苑围场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飞奔而过的骏马们溅起的尘土足有三尺高,马匹的嘶鸣声与兵士的呼喊交织在一起,分外热闹。

唐煜兴致缺缺地待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连欣赏下郊野初秋景色的兴致都没有,被他拉到马车上伺候茶水的姜德善则隔一会儿就要往外张望,末了为难地盯着他:“殿下,六殿下和七殿下都在外面骑马,您要不……”

言下之意是您老别躲在马车上偷懒了。

唐煜满不在乎地道:“我不敢跟他们比,骑马颠得我骨头疼,待车上挺好。”

姜德善缩了缩脖子,话是如此,往年殿下都咬牙撑过去了,为何今年连敷衍都不敷衍下呢?连太子殿下都得在御驾面前好生表现,七皇子唐煌更是在车队前后乱跑,惹得各处人仰马翻,这么短工夫已经看到他过去三回了。

六皇子唐烁是凌贤妃所出,与唐煜同年,七皇子唐煌则是唐煜的胞弟,今年十一。庆元帝膝下现有八位皇子,除了何皇后生的三个以及六皇子唐烁,其余四位皇子年龄尚小,此次秋猎并未跟过来。

唐煜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起,一个公鸭嗓侍卫出现在主仆面前:“殿下,太子派我给您传个话,说让您别偷懒,一会儿陛下问起的话他可不帮您兜着。”

隔了这么久,唐煜早忘了东宫侍卫们的长相,他扫了一眼姜德善,见他并无异常的反应,这才懒洋洋地说:“告诉你家主子,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唐煜慢悠悠地爬下马车,接过自己侍卫递过来的缰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加入了吃沙子的骑手队伍里。

姜德善骑术不精,反倒不用像贵人们一样出去受罪,见唐煜这么干脆地下了马车,他又困惑起来,以前没见过殿下这么听太子话啊?

其实原因无它,唐煜认命了而已。

唐煜自己作死病了一场,不用去崇文馆读书,有充足的工夫梳理上一辈子的是是非非。他将夺嫡路上的每一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分析,不得不承认,即使重来一次,他的胜算也不大。

当局者迷,唐煜事后回想起来,不仅父皇对皇兄偏疼到骨子里,母后同样是偏向长子的。上一世何皇后曾几次专程将唐煜从齐王府里叫到宫中,就为了训斥他跋扈和不敬兄长,还有一次赐了孝经、戒尺和铜镜给他,简直是把唐煜的脸皮扒下来扔到地上任人践踏,羞得唐煜托病三天没上朝。

反而父皇的态度暧昧许多,给人的感觉是在唐烽唐煜二人间摇摆不定,对唐煜热一阵冷一阵的,如同拿着根胡萝卜在驴前面吊着一般,一会儿允许唐煜代他去北郊祭天,赐予超出亲王应有规格的仪仗,转身就夸太子唐烽孝顺。

唐煜在青州藩地时隐隐有过怀疑,他和皇兄争得头破血流,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暗地里父皇已经心属皇兄了,之所以任由自己这一派人上蹿下跳不作表态,只是为了将他打造成未来帝王的一块磨刀石,让有颓废趋势的太子振作起来而已。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冷汗就浸湿了唐煜后背的衣裳,他跑普济寺听方丈念经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重来一次,即使利用先知的优势给皇兄挖坑又有何用?至多是把他这块磨刀石弄得更耐磨而已,到头来还是灰溜溜滚到藩地里念佛的命。除非他能在这次秋猎里直接让皇兄伤重不治或者废了他的命根子,真要那么做的话,将来继位的估计是七弟唐煌了——自己会被盛怒下的父皇撕个粉碎。

除此之外,他和皇兄相争还致使朝廷局势恶化,拖慢了大周南下的步伐。父皇临死前仍在遗憾未能吞并南陈,无颜以见先皇。

夜深人静,唐煜久久不能入睡,半晌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上辈子没能赢下来,这辈子重来一次又有什么趣呢?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富贵闲人日子,他只需后退一步就能握到手心,既然这样,不如算了吧。

想清楚了这些,唐煜如同卸下了一副扛了两辈子的重担,身心顿觉轻松许多。

对于未来的日子,唐煜并不担心,身为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地位是天生的尊贵。即使父皇对他态度冷淡,但他跟未来的皇帝感情好啊,更妙的是,他由于不得父皇喜爱,对太子位置的威胁就无比的小,纵使皇兄登临九五至尊之位日久,兄弟之情逐渐淡去,亦不会视他为威胁。

想到做到,唐煜决定即刻开始享受闲王的日子。不上进的话父皇最多训斥几句,太过上进的话反而愁人,他准备做个体贴父亲心情的好儿子。

当然,为了父皇驾崩后的日子着想,皇兄的面子是要尽量给的。除此之外,帮他避免这场坠马的祸事也是应有之义。毕竟太子的位置越稳固,他闲王的未来越有保障,不会被别有用心的朝臣们扯着虎皮拉大旗而被迫跟太子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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