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番外(175)

作者:弦上孤鹤 阅读记录

见人走了,裴潋又对着宋遗青抱怨,“你让安道莫在我书上乱画了,反面不妨事,就是太丑,丢人。”

说到“丢人”二字,他脸上嫌弃之色尽显,甚至已经开始觉得无颜见人。

宋遗青微愣,好似想起来什么。

“许是那日他翻了箱子看到你的那副画,便起了学丹青的心思。”

木箱是再普通不过的红木,没什么雕刻花纹。里面锁着以前的旧物。前些日子他怕东西受了潮便翻出来晾晒,收的时候忘了上锁,就被赵景中钻了空子。看了画不说,还把他们的旧官服套在身上,宽大的衣袖和衣长把人拢的严实,活像个小老头儿,还不自知的非要握着笏板装出小大人的模样来。不是他说,那红色的革带都能把赵景中的腰绕上两圈。

说到画,裴潋“咦”了声,起身自镂空的瓷枕中拿出钥匙去木箱里翻找。不多时就把那副画拿了出来。

笔墨如旧,未曾玷污半分。因为匀了珍珠粉,色泽鲜亮如新。

天快黑的时候,赵景中打酒回来了。他换下沾了泥水的方头鞋,提着装了酒的竹筒到房间内,一眼看到曾惊艳自己的画正摊开放在桌上。

“裴潋,酒打来了。”他眼睛盯着画,把竹筒往裴潋怀里一放,还不忘自豪添上一句,“这回可没被骗文钱。”

完了又往宋遗青面前凑,挤的阿奴不满喵喵直叫,奈何不过这小无赖,只得甩甩头摇着尾巴跳下去,绕着书桌的一脚继续呼呼大睡。

赵景中小心翼翼摸上画,大气都不敢出,抬头和宋遗青套近乎。

“爹,这画的是你?”

没等得回应,手背就被裴潋打的一缩。

“乱碰什么,抹掉了上面的珍珠粉,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听闻是珍珠粉,赵景中收回手,想碰又不敢碰,恨不得把眼珠子留下画上。

宋遗青责怪的看了眼故意逗弄赵景中的裴潋,平静道:“旧物罢了。你若是想学丹青,便让你义父教你。”

前面的落款确实是“维崧”二字。赵景中不晓得这个表字的含义,只如狼似虎的转而盯着裴潋。

裴潋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摆摆手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赵景中:“……”

酒喝的确实是雅兴,二人只微醺着不甚醉。兴致起来了,裴潋闹着要给画提诗。

宋遗青暗道不好,想要阻了这人。可惜笔墨已经落在画上。字迹一如既往的清峻如刀。

赵景中扒着桌案,轻声复述诗句。

“桃篦胭脂玉钿妆,溪风过柳话新凉……”

他眉头皱起,回首问宋遗青,“爹,这写的是哪位美人么?”

虽然两人从来没有明说,年纪尚小的他也在细节处看出他们的关系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

“他糊涂了,不要较真。你多日未习书了,还不快去。学堂的同窗们都背的滚瓜烂熟了。”宋遗青脸上发红,开始赶人去温书。

赵景中认真道:“那是他们要做官,安道才不要做官。”

宋遗青以为他是发懒说的浑话,顺着笑问:“你才多大就喊着不做官?到时可别艳羡同窗登科及第。”

然而这句话像是刺到了对方哪处不痛快,赵景中撇着嘴,执拗撂下一句“反正就是不做官”便伞也不撑的跑出了院子。

怕他着了凉,宋遗青隔着窗子喊,“别乱跑,又去哪里混玩?”

赵景中头也不回,只负气应道:“找二狗斗蛐蛐去!”

下雨天斗什么蛐蛐?!

宋遗青摇摇头随他去了,发现裴潋已经完成了他的“著作”。

上句便是早就作好的,后两句却改了胡闹,正正经经的多了意境。

“明河拂乱著仙影,宿雨微醺卧海棠。”

这人一生未做过完完整整的诗,今日倒是改了习性。

因为醉意,视线愈发迷离,但听得到雨声,闻得到海棠花香。裴潋甚至真想在一地的海棠中小憩。

知道自己再喝就要不省人事了,他放了酒杯,绕着舌头模糊不清说:“安道不做官也好。”

宋遗青陡然失了取笑他失态的心思,望着烟雨朦胧的院门,早就望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了。

少年心性,总是肆意妄为,活的洒脱快意的。

一代人总有一代人的活法,确实没必要纠结。

他慢慢卷起画,搁在角落处放好。见天色暗了,又点了黄烛。回头又见裴潋俯身在窗柩上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半边身子被打湿了。

直到了晚间,裴潋才慢慢转醒。初看到四周景致时尚且怔愣许久,清醒了又拧着眉很痛苦的模样。可恨远处不知谁在吹笛,扰的心绪更加沉重。

按理说笛声轻快,可落在他耳中总多了哀愁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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