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38)

虽说“顾则言”交代过她,有急事可以去明苑找他。

但她也并未主动去过一次。

她毕竟不是他的奴,他的妾,随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不过这点气也只有两三分那么浅。

毕竟茶铺要看顾,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得算计。

虞冷月勤快地拨算盘清账,三遍之后,确定账本上出了点小问题。

钱账没有问题,但是钱货有问题。

平白多出了半斤雨后龙井的收入。

她们这间茶铺,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很少有大宗生意。

日常与平民百姓间的买卖,一枚铜板都斤斤计较得很。

要说少找了人家银子那还有可能,多收人家的银子,决计不会。

虞冷月仔细翻了一遍账本,这才发现问题出在雪书记账的地方。

可巧了,雪书记的那笔账,和雨后龙井的数量对不上。

稍加推测,她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实心的丫头,卖了颜料、纸张,给她凑收益来了。

虞冷月心里盛开着一朵怅然的花,叹息着一笑,同雪书打了照顾,撂下铺子,挎起竹篮,走街串巷做买卖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顺手给她带点颜料和纸。

这会儿日头还不高,正是有些凉爽的时候。

街面上人很多。

连南城兵马司的人,也挑在这个时候早早巡完街,午时之后好回衙门歇息避暑。

十分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她碰到了楚武那队人马。

可不知怎的。

明明人高马大的一支骑兵队伍,蔫儿巴了似的,瞧着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他们从街上倏然而过,不再在三必茶铺附近逗留。

领头的楚武,脸色萎靡阴沉。

虞冷月在街上走了几步,隐隐约约听到牛杂馆儿的小摊上,有人谈论起南城兵马司的事。

“听说整队的人都挨了训,还罚俸一个月。”

“哟,那可不少啊!”

“怎的闹得全都罚俸了?”

“嗐,内讧了呗。一条绳上的蚂蚱,扯出萝卜带出泥的,谁干净得了?”

虞冷月想起楚武的脸色,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心里有些说不明的情绪。

她与雪书生死挣扎,都难躲过楚武等人的侵扰。

可“顾则言”只是不露面地当街敲打一番,就搅得他们内部天翻地覆。

就像参天大树抖一抖树叶,蚍蜉就开始忧心自己的生死。

权势这条江河,泾渭分明。

对岸的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她在他眼里,恐怕是岸对面,一只企图游过水面沾上他衣角的蚍蜉。

也只不过是,那千千万万里的之一。

周临渊这几日都住在周家。

申字库贮粮的事情,本来要了结了,他这几天正在写奏疏整理事情的脉络。

谁知道又横生波折。

还是从周家里面生起来的。

奏疏没来得及呈上去,周临渊就去见了周文怀。

“父亲。”

周文怀问周临渊:“申字库贮粮的事情,奏疏写完了没有?给为父看看。”

周临渊皱了眉头。

他们父子俩同在朝为官,但是二人早就说好了,除非涉及家族荣辱。

否则,各自的公务,并不会互通。

大家各自为政,互不干扰。

就像他念书的时候,也从来不要他指点一样。

他要走他自己的路。

周文怀索性直说了:“族里有人过来找你大伯求情,是推脱不开的关系。这件事,你轻拿轻放,尽量大事化小,把人关几天就放了吧。”

“哪个族人?为什么求大伯?父亲不妨说与儿子听听。”

周临渊并没有深藏自己语气里的质疑。

周文怀重重地搁下茶杯,质问道:“你怀疑为父?”

一股劲风穿过花窗的缝隙,势要吹开这扇窗。

花窗靠短栓力撑着,砥砺顽抗。

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

周临渊声音幽冷:“父亲别忘了,儿子入仕之前,您的承诺。”

周文怀当然没有忘记。

他眼神微微闪烁,不悦道:“罢了。就当为父没有提过。”

随后周文怀又严肃地问:“七夕那天夜里,你不在家去了哪里?”

这回倒是毫不心虚地端起了父亲的威严。

周临渊哂笑。

父亲连他往日生辰在哪里过、怎么过都未必知道,倒注意起他七夕那天去了哪里。

徐氏还真是关心他这个继子。

周文怀拧眉训道:“你还没成亲,别在外面给我闹出什么丑事!”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宽容地道:“你也过了弱冠,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为父知道你行事有分寸,有些事我也不想苛责你。但是外面女人的手段城府,远远超过你所想。少同她们逢场作戏,省得自己陷了进去,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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