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此刻回响着一句话，阿城已经不需要我了，他有朋友家人，可我什么都没有。

——言汀洲，发什么呆啊，都烤焦了。

——啊？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扔掉再换一个烤，我教你。

就如萧城所说，言汀洲一整天都在发呆。

萧城把「释怀」和「原谅」诠释得太彻底，以至于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摇摇欲坠的梦境。

烤好了，吃吧。

接下来的一句就是问好不好吃，带着小孩子等待表扬时的期待。

嗯，很好吃。

S。

「周铭，你这么讨厌我，那就去告诉阿城，我倒看看阿城，是选你还是选我。」

言汀洲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周铭略有犹豫，他早就听说过，言汀洲是萧城的青梅竹马，萧城无条件信任的人。曾经欺负过、排斥过言汀洲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好啊，你等我。」周铭觉得自己这句话还算掷地有声。

言汀洲还保持着微笑，却在那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而周铭永远不会知道言汀洲心里在发抖，因为言汀洲是天生的演员。

如果萧城选择了言汀洲——这明明是显而易见的结果。

如果萧城选择了周铭——他无法停止设想，因为他已经不能没有萧城了，萧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已经彻底成了对方的影子。

即使选择相信周铭，萧城只不过是失去了言汀洲一个人，他可以回到周铭和丁凌那里。

再不济，还有一直喜欢萧城的女孩子，黄悦。

而言汀洲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T。

周铭终于因为和言汀洲的过节遭到了萧城的斥责，但言汀洲连暂时休息的机会都没有，黄悦就突然从国外回来找萧城了。

他感到厌烦，因为他不得不想出对策。什么对策？阿城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回来了，阿城一定会很开心的，既然他会开心，言汀洲在这里想什么对策？言汀洲找不到理由，什么理由都无法解释他的恐惧。这份恐惧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滋长，又像水草一样缠着他到现在。

而摆在言汀洲面前的是另外一件事。嫉妒心会不定时地在他心中滋长，言汀洲就像着魔一样，不安和恐惧同时被放大。

痛苦，痛苦从深渊里涌现。

萧城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言汀洲什么也没有说。萧城已经找到许多愿意跟随他、陪伴他的人。言汀洲找不到第二个愿意保护他的人，他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危险。

迷恋着危险夜晚的言汀洲，不过是怕面对自己的胆小。

在意谁？厌恶谁？黄悦吗？萧城吗？

恶意深埋在每一个贪婪的人体内，言汀洲在嫉妒心异变的每一个晚上，都无法静心思考那些问题的答案。

U。

「汀洲，抱歉突然把你叫出来。」

「没关系，反正周末我也没有什么事。」言汀洲已经预料到萧城接下来的台词了，但还是装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看着对方难以启齿的表情，言汀洲想，一定是关于黄悦的事。他推了推眼镜，这是他开始伪装前的习惯性动作。他才刚刚调整内息止住嫉妒心的魔气，萧城就打电话给他，说有事需要当面商量。

「我是想说，那个，关于小悦的事，其实，你也知道的啊，我和小悦嘛，就……就是……」

果然猜对了吗。赶走了周铭，还有丁凌，还有黄悦，还会有谁呢？

「言汀洲，我觉得我对小悦……」

不行，不能这样，只要有黄悦在，阿城总有一天会忘了我。言汀洲不会知道那时自己眼中的戾气多么重，他只感到头晕目眩，无数可怕的声音在耳边炸裂开来。

赶走所有人就好了，从小到大想接近萧城的人不都被自己赶走了吗。

痛苦，又是这种痛苦，只要萧城在就免不了痛苦，痛苦这么久了言汀洲从不愿意离开。

「汀洲……汀洲你怎么了？！」

「没，没事。」言汀洲平静下来，才发现萧城几乎要把自己揽进怀里，于是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头有点疼。」

比起尴尬，言汀洲更害怕刚才的异常是哮喘发病的前兆，他想听清楚萧城对黄悦的看法，不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失态。

然而萧城似乎没有感到异常，「对不起啊汀洲，我不该突然喊你出来，只不过我觉得……在电话里没办法讲清楚。」

「没关系，你慢慢说。」

萧城找不到可以形容心情的表达方式，他痛恨起自己的语文水平。旁边是言汀洲，就算讲不清楚，言汀洲也能懂的吧，而且他其实不想在言汀洲面前讲得太明白。但是，被小悦告白仅仅是觉得害羞，觉得自己对小悦的喜欢仅仅是那样而已了，这种想法该怎么表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