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买菜。

e.

有太多事言汀洲没有告诉萧城，萧城的事却没有一件是言汀洲不知道的。至少言汀洲自己是这么认为。

他深知这对阿城不公平，阿城用清晰的声线呼唤他的名字，他一步一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言汀洲，留下来，答应我，留下来啊......

没有人知道满脸伤痕地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心里想些什么，言汀洲的目光停在床边，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的一辈子还很长，何必陪着我一个病秧子呢？

言汀洲是萧城一辈子都要保护的人，所以呢？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c.

——阿城，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个游乐场。

远处巨大的游乐设施和雀跃着从他们身边飞奔而去的小孩子，让言汀洲觉得怀念也觉得丢脸。小时候身体孱弱躲在一边看着萧城和别的孩子一起打打闹闹，自己却连荡高的秋千都怕，为此还不止一次在心里发誓要让身体好起来——那种仓促的誓言也早就忘了。

比起言汀洲，萧城倒是显得轻松又期待。

——汀洲，天这么热要不要去买雪糕吃？

——随便啦。

明明想和阿城并排走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言汀州却微微后退，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买完，看着他不顾形象咬掉一大口雪糕，像吃下一碗饭那样......

——老板再来两个！不不不再来三个，也不对！多拿几个，要双数！

——你当我雪糕批发的呢......

走到了附近的树荫下，言汀洲拧起脸假笑一下，轻声说了句阿城你的智商还没进步。

——汀洲，你的表情比刚进来的时候轻松多了。

——什么啊，不吃你的雪糕，盯着我做什么？

——当然要盯着你，不然我约你出来干嘛？出来玩就是要看着你啊！

——什么逻辑……

——跟我来，去那边。

如言汀洲所想，萧城拽着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玩了。

Y。

萧城在言汀洲家的冰箱里找到塑封蔬菜和肉类，利索地拆下包装泡在水里。——好像太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但是言汀洲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会觉得孤单吧？等他醒过来就可以吃晚餐了，他一定会很高兴，嗯。

等他把饭煮好端到餐桌上，言汀洲刚好走下楼梯，表情有点倦怠，但还算有精神，看来是睡得不错吧——那应该没有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

言汀洲和他一起坐下，说了声谢谢，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和以前一样啊，不像自己每次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的。

吃完之后言汀洲似乎要上楼去拿电脑，但还是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想说什么呢，是什么呢？

「好像很晚了，阿城你不用回家吗。」

……

……

「我等会再回去。」

「嗯，好。」

言汀洲拿了电脑下来，坐在沙发上，手指敲着键盘。

「言汀洲——！」

「嗯？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咦，啊，我多请了半个月的假，所以要多看几页财务报表。」

……

也对啊，言汀洲明明是睡着的，听到什么也只当是做梦——要再说一次吗？说什么？你为了我变成武尸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所以对不起……但他一定是想忘了这些事的啊。

「阿城，是你有话要说吧。」

「没有，没有什么。」

「是吗。」

言汀洲打开了几个文件，随便输入一些东西，关掉，然后点击不保存，只是这些动作在萧城眼里等同于在忙着什么。

「言汀洲，明天还有空吗。」

「嗯……大概有。」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事要处理的了。

「要不要出去玩？」

「去哪？」

「我来你家找你，去哪里你来决定。还有，明天我有话对你说。」

「嗯，那好。」

「那我先回家了。」

「嗯……拜拜。」

萧城想，那一句几乎是挤出来的“有话对你说”应该还算帅气吧。

还有机会的。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再次离开，这些问题一定能问到答案。以后还有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很多年的时间，不仅仅是这个暑假，也不仅仅只有相隔两地九个小时的时差。

在想什么呢，明天就要开口对他说我喜欢你。

X

萧城打开言汀洲房间的门，言汀洲向外侧身睡着，桌上是没有合上的电脑，萧城稍微动一动鼠标就看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财务报表。

「汀洲，你没有醒着吧？」萧城看到言汀洲呼吸平稳，就继续说下去，「阿凌告诉了我很多事，其实那些事我早就该知道的，不然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