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131)

作者:溪溪大人 阅读记录

这期间,司阍来报。

“王爷,高公公求见。”

高公公深夜来访,意味着上头的皇帝老子被惊动,晏承钊瞬间有了底气,笑得更加猖狂了,又因牵扯到伤口,好一阵龇牙咧嘴,嘴上嚎叫道:“快!来人!来人,把这个目无王法以下犯上的疯狗给本皇子抓起来,剔骨抽筋,架火上烤,凌迟处死……”

无人理他。

半晌。

“转告高公公,四皇子完好无损,让他向皇叔带话,子琛与四哥叙旧,还请皇叔无需挂心。”

男人声线沁凉,裹挟着森冷寒意,却隐隐比先前沉静了些。

听到“完好无损”四个字。晏承钊当即要诈尸一般“垂死病中惊坐起”,却又一次被一只手轻而易举拍了下去。

“什么叫做完好无损……”

“你他妈果……真丧……心病狂……”

司阍退下之后,晏承钊又断断续续骂了好一阵,因笃定自己出不了事,嘴上越发起劲。

却不知为何,晏希驰不再抡他。

除玖卿和曲枭之外,桦庭所有下人都被遣散了,否则任谁见了此刻的晏承钊,都不会认为这是一位平日还算体面的皇子。直到骂不动了,他整个血糊糊地摊在地上,若非胸膛还在起伏,看上去仿佛已经是个死人。

至此,桦庭彻底陷入死寂。

万籁俱静的夜,庭前的雪越下越大,是江莳年喜欢的大雪纷飞的样子。

玖卿撑了伞,举在轮椅上方。

男人却仿如一尊静默的雕像,黑沉沉的视线与夜色融为一体。

没人知道晏希驰心里在思量些什么。

半晌,他的指节从眉心划下,示意玖卿和曲枭也退下去。

“你说得对。”

“一个无能的残废,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的王妃今日有此一遭,晏希驰比谁都清楚,源头在他。今日即便清理一个晏承钊,日后还有无数豺狼虎豹。

是他不够强大。

长久的静默,似有一声几不可闻的惨笑。

这期间,趁着轮椅上的男人失神,晏承钊的手,用尽最后力气,隐晦地摸向自己的长靴,那里面藏着锋利的匕首。

“这时才想起要偷袭,晚了。”

晏希驰开口时,看也没看他。

“私造兵器,贪污赈灾款项,勾结外官,行刺太子,暗交覃人,离间朝臣……晏承钊,你机关算尽,试图登顶,自以为算无遗漏,可知自己有多少把柄落在旁人手里。”

曾经的皇权特使指挥使一职,乃皇帝疑心已故的晏彻,有意将扣在京中的质子晏希驰竖立为众矢之的,既能肃清朝野,又能给定王府拉仇恨,以此掣肘,权力制衡。

晏希驰看似乖顺为刀,却也利用这把刀所带来的便利,手里握着朝野上下无数人的把柄,这也是许多仇家不敢真正动他的原因。

晏承钊是个例外,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型。

“你自幼心术不正,这些年仗着母家势力翻云覆雨,笼络朝臣,欺下瞒上,无孔不入……可知皇叔早已对你起了疑心,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你争,便能有的。本王若是你,瑜洲一案之后,便夹紧尾巴,韬光养晦。”

晏希驰声线轻飘飘的,似在对晏承钊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可随着他的唇齿轻启,一点点的,晏承钊仿佛被人掐住了蛇的七寸,惊诧的同时,所有溃散的理智都开始迅速回笼。

他的双眸一点点瞪大,似完全不敢相信,晏希驰如此云淡风轻说出来的,是他自以为瞒天过海,且无人可陈的诸项罪名。

这不可能。

惊惶之下,晏承钊脑海中莫名闪过董大学士曾经的委婉劝告:“若非必要,尽量不要正面对上定王,那人看似谦谦君子,不露锋芒,实则道貌岸然,城府极深。”

就像会咬人的狗不叫,你永远不知他背地里何时量出爪牙。

彼时的晏承钊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甚至心下是鄙夷的,一贯被人尊为“董相大人”的老奸巨猾,竟会忌惮一个残废?可笑。

在晏承钊的记忆里,许是幼年和少时的印象过于深刻,晏希驰一直还是那个在宫里伴读时,一脸阴沉沉却默默无闻为晏泽川端茶倒水,在被皇子们合力欺负戏弄之后除了咬牙切齿,只会偷偷躲在柜子里掉泪的怂包。

直到后来几次考核,皇帝老子夸他聪慧,这小子便沾沾自喜,结果还不是被母妃们一顿训斥,从此再不敢抢他们风头。

些许前尘往事浮过脑海,晏承钊依旧直挺挺躺着。

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认定是我做的。”

大寅律法严明,凡事讲求证据,人证可以混淆视听,物证是不可能有的,有也不可能被人拿住。没有证据,几乎是晏承钊长期以来搅屎的最大底气。

不仅如此,他这人其实也是有“优点”的,譬如心狠手辣,擅于缔结关系网,擅于撺掇利用他人,颠倒是非祸水东引,搅得无数对家乌烟瘴气,与人斡旋的本领也是有的,否则也不会成为能与太子分庭抗礼最大势力。

但他心性不够沉稳。

每每直接或间接对上晏希驰,吃亏的总是他。

钉子碰多了,积气便多了,这才动了歪脑筋。这不,还是有成就的,至少精准地抓住了晏希驰的软肋,知道往后能如何掣肘于他。

前提是,自己不会被他率先扳倒。

“除了你,谁有这种狗胆。至于有无证据,四哥明日自当知晓。”

“你想怎样?!”

晏承钊陡然起身,却在起到一半时跌了回去,他整个人血糊糊的,好艰难翻了个身,呈匍匐的姿势仰头,一脸阴冷地盯着轮椅上的男人。

咬牙道:“你若动我,我母妃不会放过你,我舅舅镇北候,外祖,董家,孙家——”

“都会因你受到牵连。”轻飘飘打断他,轮椅上的男人居高临下,手肘搭在膝盖上,俯身,挽唇,哂笑时,露了一口森森白牙,是晏承钊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说:“或许,削爵,流放,问斩,贬为庶人,圈禁,诛九族,谁知道呢。”

“四哥可想知道,你在皇叔心中究竟几分分量,他会袒护你,还是偏爱太子,是在意江山社稷,还是顾念父子亲情。”

静默地对峙,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晏承钊几乎咬碎了牙,却知自己赌不起,阴沟里翻船的滋味,不外如是。

“哥错了。”

一点点的,晏承钊向前爬去,拽住轮椅上男人的袍摆。

“子琛,这次的事情……是四哥不对,以后不会了,四哥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再动你的女人,好在,好在……她没有出事是不是?”

“给哥一次机会,求你……”

只要这波挺过来,他必要这个残废死无葬身之地。嘴上哀求道:“你要什么,子琛,你说出来,四哥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满足你。”

此言一处,晏希驰凤眸眯了眯。

眼中倒映着庭前飞雪,身上的墨色大氅渐渐濡湿,他却浑然不觉一般,神色是恍惚的。

“家。”

隐隐有那么瞬息,晏承钊看到晏希驰眼中似有水光闪过,可他听不懂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

韶和十四年,冬。

四皇子晏承钊,因谋逆,贪腐,行刺太子,离间朝臣,勾结覃人细作,间接害死谢家嫡长孙等多项罪名,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惹圣上震怒。

十一月十九,距离镇国公府喜宴仅仅过去两日,圣上下旨,将晏承钊暂时圈禁。

十一月二十四,经再三核实,无有其冤,圣上再次下旨,将晏承钊削爵除籍,贬为庶人,赐自尽,凡有牵连者,依律交予刑部和镇抚司受审。

期间。

大寅朝堂风云色变,人人自危。

有人开始巴结晏希驰,有人记恨,大多则敬而远之,生怕被他从背后咬上一口。

这一遭后,金銮殿上的圣人果然单独召见了晏希驰,君臣会晤于棋盘之间。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