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晔苦笑道：“是吗？我倒是没觉得。”

“京中姓裴的就那么几家，查找起来也不难。”

可裴衿很可能不在京中，他明明是在锦州的月见书院遇到裴衿的。夏侯煦看穿了沈晔的所想“沈大公子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离开了京城，就真的变成了闲云野鹤了吧。你使用路引到一处，立马就有人派快马报告京中，将你的行程交到沈大人的手中。”

这些事情沈晔能猜到，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父亲派来的人总是能准确的找到他的下脚处，他就像是被拴住脚踝的鸟，绳子末端攥在父亲的手里，他可以展翅低飞，却无法真正的让他遨游天际，本来一抬眼就能见到的苍穹，变成了遥远的奢望。

良久，沈晔妥协了：“我跟你回去。”

沈晔这一态度的转变倒是引起了夏侯煦的兴趣，提到王家沈晔并未表露出任何想要回京的想法，当说到裴衿沈晔就改变了想法。

夏侯煦一直都挺好奇，沈晔为什么会把裴衿当作知己。不可否认裴衿有时机敏有时单纯，的确是挺讨人喜欢的。

“裴衿今年十七岁，与兄长相差十三岁，与之年龄相差巨大，换句话说兄长你努力一点，都能当他的父亲。身份上，你是沈家嫡子，她是裴家的庶子。家族，嫡庶，身份地位更是相差悬殊。这样的一个小孩儿，是怎么入得了兄长的眼的。”

窗外的青桐花经不住春日的雨，紫色的花朵在雨中打了个转轻轻的落下，不带一声响。

在外游历三年，沈晔向父亲妥协了。

三年前，离开京城后来到月见书院。

由于是第一次担任教书先生，同时兼顾两门课程——棋道和算学。在沈晔教授两个月后，决定探探学生的深浅，于是就出题测试一下他所教的学生。

“这是谁呀，现在交卷，从开考到现在还没到一刻钟吧。”

“是昨天刚来的那个，好像是锦州裴内史家的，叫裴衿。”

“原来是没听过课的，估计是压根都没看懂程先生出的题。”

“我敢打赌，他交的是白卷。有没有现在下注。”

“我也赌他交的是白卷。”

沈晔刚走到学舍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秩序紊乱，欲进入阻止。

监考的老先生案上的一记醒木，瞬间鸦雀无声。

老先生眼睛有些花，看不清站在他面前的裴衿，捻着山羊胡问道“小友，现在开考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充裕，还是坐在原处检阅一遍为好。”

早知道才过了一刻钟她就在下面多呆一会。

跟她觉得好玩，研究过一段时间东西很像，还记得那篇论文名字为了显得高大上取得名字很长显得很有格调，洋洋洒洒写了四五万字，才定的终稿，最后还节选了几段发表在某个数学杂志上了。

文言文没有标点符号阅读时耽误时间，用左手写毛笔字很不顺，时间竟也会过的这么慢，写完了所有题还不到一刻钟。

裴衿无奈的小声说道：“先生我所有题都写完了，接着在教室里呆下去也挺不好受的。”

没想到老先生不仅眼花，耳朵还聋，不知道怎么听的“什么，不会写，不会写交白卷我是不会同意的，就是趴着案上睡也得睡半个时辰，等香炉中的香柱燃完。”

老先生的声音洪亮，整个学舍的人都听到了。底下又引起一番骚动。

“我就说他交的白卷，哥几个不许耍赖，给钱，给钱。”

老先生见下面又乱了，又开始敲醒木。裴衿捂住耳朵，严重怀疑老先生的耳朵就是这么被自己给敲聋的。

等最后一声醒木落下，裴衿只好展开自己所写的试卷，好让老先生知道她写完了。

刚才裴衿说了什么，沈晔听的一清二楚。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相信有人能在不听课的情况下，做完所有的题。最后一道压轴题，是他从一本书上找来的。想通其中原理并不难，但关于那道题的知识他分毫未提。

沈晔走进书舍，从裴衿手里接过试卷。

大为震撼，他出了十道题，都是关于算学的。裴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写完了，过程详尽，有的两道题还是一题多术，答案还是精准。最后一道压轴题作答的过程堪称完美。

“一榜甲等。”沈晔忍下激动的心情说道“这次的测试你是一榜甲等。”

一榜甲等相当于老师当场宣布你考了一百分，还想给你更多的分数，但碍于卷面上的分数只有一百分不能多给的意思。

“哥们，我没听错吧。”

“是的，你没听错，一榜甲等。”

“一个刚来的小子，一天课都没听过，一刻钟成了一榜甲等。”

刚才看热闹的众人，个个呆若母鸡，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两个月了，程先生将他们管得服服帖帖的，得他一句夸奖难得很，没想到这个刚来得小子用一刻钟就征服了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