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杀人，”薛星桂吓得便面都掉了，整个人囫囵从凳子上跌下，“我、我有妻子的，我喜欢女人！”

“照你们先前说的，”封流尘双手环抱，嗤道：“做那档子事可不需要‘喜欢’。”

薛星桂噎了一下。

“薛兄，你今日来可在衣上熏了香？”陈章清小声道。

“熏了！我、我熏了乌雪香！”薛星桂被点醒，哆嗦着拾起便面，摸着凳子起身，“乌雪香是我的封笔之作，虽名贵，但并非买不到！甚至，当晚在场诸位都曾被我赠过此香！”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变了变脸色，陈章清更是直接脸黑，暗骂了声蠢货。

“诸位，”封初尧轻咳一声，“可有话要说？”

“乌雪香名贵，某得手第二天便转卖了出去，”柳阑青拱手诚恳道：“二位大人派人去一家当铺一问便知。”

观他穿着，确是在场最穷酸一位。

封初尧摆摆手，示意晏于风。

“在下惯用香麝，并不喜乌雪之冷香，府中唯二的乌雪枕木皆是他人赠予，现在还躺在库房中。”

待他说完，封初尧使了个眼色，小吏授意从房内退了出去。

轮到汤投琼，只见他目光飘忽不定，支吾了半晌。

“我看凶手就是汤兄！”

董见问冷哼，“汤兄的儿子就是被许兄折磨致死，他怀恨在心！”

第54章 汤许之仇破迷津

汤投琼嗫嚅一下，却是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董见问瞟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汤投琼，讥声道：“因为本公子说的都是事实！”

“有什么话该交代就交代，少说些有的没的。”封初尧皱眉。

董见问收回视线，整理了下衣摆——

“汤兄与许兄本是同乡，许兄未入京前是他们镇上的私塾先生，当时汤兄家的小子就在他那处读书。某岁惊蛰，那学生下午去汤兄家手谈，回去后不久便上吊自杀了！”

董见问侃侃而谈，每多说一句，汤投琼的眼睛便红上一分，面上仅剩的血色也没了。

“是有这回事，”薛星桂握着便面的手抚掌，“在下可以作证董兄所言非虚。”

“你们并非他二人同乡，这种事又如何得知的？”

“回六爷，这些都是之前许兄喝醉时亲口所说。”董见问拱手，侧目道：“汤兄不言，可见本公子没有说谎。”

当事人双唇微颤，已是说不出话来，听有人唤他，也只是讷讷偏头看过来。

视线从斗胜的公鸡般的董见问略过，沈鱼跃与那失神的面孔对上，想了想，起身去了上首。

见她动作，封流尘的视线也一瞬不瞬跟随而来。

只见女子俯下身，掩唇凑到封初尧耳边说了什么。

后者抬眼看了看汤投琼，旋即点了头。

好近的距离——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当时不坐在他旁侧，为什么……有话不能和他说？

越是想着，视线便越发焦灼起来。

另一厢，顶着强烈视线，沈鱼跃交代完要说的话，抬头朝对面送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封流尘一愣，难以言状的心情弥散开。

它轻盈，热烈，又强势，如同一把小刷子，将他心里的迷乱统统扫到了小角落里。

看这人回到位置上，坐定了还看了他好几眼，他收回视线，垂下眸左右看了看，兀自将茶盏端起。

两人的眼神交流短如朝露，众人一无所觉。

封初尧一拍惊堂木，环视六人，掠过汤投琼时，带着深意的眼神停留了一瞬，“天色已晚，大家且先回罢。”

两个时辰审下来，心惊胆战的人心累，坦荡的人也坐得疲乏，此时见他发话，自不会有人多待。只晏于风有心留了留，见人都走了才凑到沈鱼跃身边。

被抢先一步的封流尘：……

“表妹可要一同回府？”晏于风伸出手。

看着眼前这只白净的手，沈鱼跃几乎已经能想象得出他身后某人的神情了。

“哪有那么快，”她摆摆手，笑了笑：“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

“原来如此。”晏于风略一思索便也想到了，自不好强求，只能自个儿回了去。

他前脚迈出门槛，后脚某人便坐在了沈鱼跃旁侧的位置上。

沈鱼跃顿了顿要去端茶盏，手却被人执走，黏糊糊贴在心口，“我又讨你嫌了么？”

“咳，咳……”沈鱼跃呛了一下，当即便要抽手出来。

封流尘自是不肯，拽得紧紧的，抬眼看她：“怎不肯坐我身边？”

脚趾忍不住抠了抠地板，沈鱼跃几乎无地自容地小声道：“还有人在……”

她说着抬首，只见众人要么低头盯着手中口供，要么扭头看着房梁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