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事体大，”封初尧早知她会问起此事，摇首道：“这次只能由朝廷派人全权处理，决策权在父皇。”

沈鱼跃大失所望。

饭后，封初尧带着人下山连夜赶回皇城，沈鱼跃则与封流尘一同来到徐氏居住的禅院。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遇见先前那个哑巴小尼姑。

徐氏的房间还亮着灯，两人徐徐迈上台阶。

封流尘上前敲门。

短暂等候，门从内打开。

“你们来啦？”

徐氏笑眯眯将两人迎进来。

走到内室，发现桌案上热茶已备好，沈鱼跃有些惊讶：“您知道我们今晚会来看您？”

“若不是忙案子，你们也早下山了。”

徐氏将两人按到椅子上，要为二人斟茶，叫封流尘拦住接了活，便只好到对侧坐下，道：“听闻案结，我便想你们多半要与我这老婆子辞行。”

看着这张与母亲肖似的脸，沈鱼跃心中淌过一缕暖流。

妇人脸色有些许憔悴，距离上次见面，又多了些白发。想来这几天心里装着事，也未能好好休息。

这厢倒好三杯茶，封流尘端上一杯为徐氏奉了去。

等他回身，坐在对侧的沈鱼跃呆呆遥望这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闻您近日嗜睡，”少年的声音将沈鱼跃唤回神，“明早可好好休息，不必相送。”

“我睡不着怨谁？”徐氏嗔怪看向他们，道：“一忙起来不着踪影，老婆子找不见你二人，除了担心还能如何？”

她惆怅叹道：“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们有没有好好吃过饭。”

两人……自然是没有的。

闻言俱不敢多言，打了个哈哈略过这一话题。

喝了晚茶，三人又简单聊了会，沈鱼跃见徐氏露出疲态，便拉着封流尘告了退。

刚阖上门，两人突然听见一阵低低的呕哑呜咽声。

循着声看向走廊尽头的转角，封流尘皱眉，眼神示意沈鱼跃是否需要查看。

“不用。”沈鱼跃无声道。

是那小尼姑。

她看到了对方灰蓝色的衣角。

……

次日，封流尘起了大早，将来时的马车套好，折返回去敲开沈鱼跃紧闭的房门。

待她收拾妥当，两人简单用了早饭，来到烟雨寺门口。

远远瞧见有人在等。

走近才看出，竟是徐氏与福了站在了一处。

“您还是亲自过来了一趟。”沈鱼跃上前，语气颇有些无奈，“送完我们快些回房睡个回笼觉，仔细白日里没精神。”

知晓孙女好意，徐氏也未耽搁，将手中包裹往她怀里一塞：“是你喜欢吃的，带些回去。”

说完这句，她摆了摆手，往寺内走去。

闻着包裹内传来的熟悉桂花香味，沈鱼跃恍惚想起曾在哪尝到过，恍然大悟。

人前脚刚走，后脚福了与封流尘聊完，朝她走来。

“你们走后，我会远行游历，永不入王畿。”福了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抱着后脑勺。

看他轻松的神情，沈鱼跃微诧异。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或许，无拘无束，享受自天地孕育而生的自由，才更适合苍浩风这样的人吧。

她应声，与人道了别。

将沈鱼跃扶上马车后，封流尘亦郑重行了一礼，平生头一次的正式。

“务必珍重。”

福了笑笑没说话，脸上颇为嫌弃地摆了摆手。

封流尘像往常般翻了个白眼。

“嘿，你小子——”福了作势要打他。

他翻身一跃至车夫的位置。

一扬鞭，马车缓缓驶向山下。

寺山门处，还未离开的徐氏探出身子，与福了一同遥遥目送。

第40章 医馆满赠得地契与相争

午时即过，马车入了弋阳县的城门，驶向杏林医馆。

听着市井喧嚣嘈杂，沈鱼跃在车内闭目养神。

马车减速，缓缓停稳。

车帘外，少年低沉的声音传来，解释道：“前面人有些多，马车无法继续前行了。”

闻声，沈鱼跃睁开眼，撩开身侧的窗帘。

杏林医馆外，问诊的患者将门店围得水泄不通，几个学徒正维护着秩序。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她贩了个老梗，掀开车帘，从封流尘身后借过一跃而下。

“我去接那狸奴回来？”一无所知的少年轻轻拉住她的衣袖，皱眉道：“人多，不安全。”

“那里是医馆，能有什么危险？”

沈鱼跃翘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收住，闻言有些许诧异，侧目看着少年。

“你两不是不对付么？”她冲他眨眼：“不怕它把你这张好看的小脸给挠了？”

闻言，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

短暂沉默后，他默默收回了手，一脸郁结看向沈鱼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