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椟还珠(159)

作者:涉雪穿林 阅读记录

他要回文府里去,找到他娘。

闵疏睁着眼,想起那些梦。他梦见陈弱水端着药碗挑帘出来,叫他不要挑灯夜读。又梦见梁长宁压着他,叫他安之。

闵疏站在光怪陆离的梦里,最后闭上了眼。

皮肉交易还没完,他要借梁长宁的力,再搜一遍文府。

但是要怎么越过梁长宁调人?这必然是越不过去的。只能另找借口,撺掇他人搜查丞相府。

这个借口很快就送上了门。

郑思案重查后,应三川在李开源的府里搜到了大量买卖官职的账目记录。而郑思又是文沉举荐上去的。严瑞在朝堂上质疑文沉徇私舞弊,要求扣押文沉。

文沉立刻言之凿凿地反驳,更要求与李开源当堂对质。

经由李开源霉米案,文沉早就清理了家中不干净的账目,褚辉提议搜查丞相府邸,梁长风没有反驳。

内阁商议过后,文沉也点头同意。他不怕被搜查,因为他的府上根本搜不到旧账簿。

此事交由北镇抚司办理,应三川负责查清账簿,褚辉负责带人搜查。

这就是闵疏要的机会。

他也要掺进锦衣卫里,跟着搜一遍丞相府,然而梁长宁却矢口否决:“不许。”

那夜之后,他们之间的龌龊好像从不曾存在一样,二人都没有再提起过。

但闵疏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这种深埋在心底里的裂缝不会随着时间或别的什么愈合,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他们之间和谐的样子不过是用来障目的树叶,抵挡恨意的高墙早已经岌岌可危。

闵疏静默片刻,说:“应三川和褚辉分头行动,应三川见不着我,见着我也认不出我。塞个人进丞相府不是难事,我只是告知王爷,不是求王爷。”

梁长宁坐着翻公文,看闵疏把头发随便绾起来去穿鞋。他背上的擦伤还没好,结了密密麻麻细小的疤,摸上去要叫人心里难受。

闵疏坐在他跟前,从案几下摸出了梁长宁放在那里的棋篓。原木雕花镂空,棋罐很深,看不见里面的颜色。他们猜过很多次子,都是白为胜黑为败。

梁长宁盯着他捧着棋篓子的手,室内很安静,只有辛庄在外头哼哧哼哧磨剑的声音。

“不如王爷再和我赌一把。”闵疏说:“这次不如反着来,如果是黑子,就让我去。”

闵疏就端正地跪坐在梁长宁对面,他们中间隔着案几,闵疏锁骨上还有红痕,嘴角有一点破损,是撕咬过后的伤痕。梁长宁不知怎么想起昨日闵疏的眼泪,还想起他说他不稀罕时,那个委屈又倔强的眼神。

可是一场性爱之后,这些憎恨又被闵疏很好地藏起来,他觉得闵疏比戏子还会演,又觉得自己也不过如此。

梁长宁垂眸,伸手从棋篓里随意抓出一颗棋子。

闵疏闭上眼,他没去看那棋子,只听到清脆一声响起,是梁长宁又把棋子扔回了棋篓里。

“是黑子。”梁长宁看也不看,说,“你赢了。”

锦衣卫搜查,向来是不顾情面。管你是什么大官,入了诏狱都别想全须全尾地出来。更何况锦衣卫是替天子办事,不必走流程等着层层批准,说杀人就能杀人。

文沉被扣在宫中,府里只有女眷和文容。

“狗贼,谁准你们进来的!”文容当即摔了茶盏,怒不可遏:“丞相府你也敢闯,奉谁的命!”

“文二公子明知故问。”褚辉笑起来,说:“替天家办事,你敢阻拦?”

文容知道褚辉不好惹。褚辉是什么人物?先帝在时,他就是北镇抚司里头的镇抚使,他经历了宫变和朝代更迭,新帝上位后他也坐得稳稳当当。他是没什么大背景,母亲是不受宠的公主,褚辉小时候不过是跟着宫里的皇子们混过几年国子监,跟对了人。

褚辉做事低调,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们只怕梁长宁,但像文容这类家中父兄是重臣的,都知道褚辉比梁长宁更不好惹。梁长宁尚且还有身为皇储的顾虑不会随意杀人,褚辉却不一样。

褚辉在北镇抚司这么多年,办的案子全是要案,他杀人不会论罪,人头反而是挂在他腰上的勋章。锦衣卫嘛,不就是干这个勾当的?

文容牙齿间咬着,说:“那镇抚使大人可要好好搜,机会难得,也叫你见见丞相府的阔绰!”

“搜!”褚辉看也不看他,抬手喊人:“跟李开源和郑思有关系的东西一并来报,若有遗漏,以包庇罪论处!”

第74章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已经是夕阳时分,闵疏被梁长宁放进丞相府,他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廊阁草木间,避开了大部分的锦衣卫。他对这座府邸实在是太熟悉,他知道哪里有小路,哪里是密道,哪里藏着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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